第三人，案子本就没那么复杂，以后要是有人想加入，你和陈思思俩人沟通吧。说真的，你们是有那么一点点天真。好了，忙去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郑云舒不明白高律师所说的天真是什么意思？虽然干了清洁几年，都已经明白明哲保身是入职场的这道理，可今天她却说自己很天真。算了，先顾上眼前的案子，以后再思索高律师的话。餐厅内。郑云舒与陈思思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云舒姐，等一下见到恒升的人，我们真的要请他们吃饭吗？”

郑云舒看着她身子微微颤抖，连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这么紧张，就拿上一次对龙岳讲话的态度面对他们就好了。请吃饭的问题，看他们吃不吃，我一会儿把录音笔给点开，你就按照高律师的建议直接提问就好。”

陈思思深深地呼吸，双手摩挲着西装裤，好紧张，第一次实战面对敌方代表，有点担忧后面会不会说错话之类的。餐厅里用餐的人不是很多，环境很安静，静得郑云舒能听见陈思思砰砰砰的心跳快要涌动出来，她的脊背有些僵硬。郑云舒微笑侧头看着陈思思，眼底有种淡淡的温情。这时，来了两位男士，其中一个体型偏胖的人，敲了桌子，“你们是方圆律师事务所的人吗？”

“是的，是之前打电话的朱经理吗？”

陈思思赶忙站起身。“是。”

朱经理指身旁的人，“他是恒升董事会秘书，董事长和几位股东很关心这件事。”

“您好，您好，请坐这边。”

陈思思招呼着。身旁的郑云舒在桌子底下静悄悄地点开录音笔放在膝盖上，双手故作轻松地放在桌子上。“你们要喝什么？”

“我们的时间有限，两杯茶水就行。”

他们坐在她们的对面。“好。”

陈思思喊来服务员，让上两杯茶水。陈思思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我们是高亚楠律师派过来的，并接受龙岳房地产开发商有限公司的委托，今天见到两位，就是想谈谈关于债权合同上的事情。”

朱经理微怔，“难道龙岳那边没有告诉你们，我们想要将债权转为股权吗？”

“他们告诉了，但我们首先是要解决龙岳公司的债权合同这类问题。我记得当时你们双方签的是债权合同纸质版，是具有法律效力，关于股权只不过是口头协议，是无效的。”

陈思思耐心地解答。“陈小姐，口头协议怎么会无效，是龙岳董事长签字后亲口承认愿意将债权转为股权，让我们公司投资龙岳的。我们这边是有证人在场的，我查过法律口头协议是需要提供其他证据证明。”

朱经理笑着说，眼神冷冰冰的。服务员给他们上好茶水。直至服务员转身离去，陈思思这才开口道:“债权合同上表明在有效时间内还清你们公司几千万，当事人没有说过在有效时间里将债权转为股权，说的是有效时间过后债权还不上，允许你们可以转为股权。”

对面的两位男士听状，相互对笑，这下轮到陈思思她们有点懵住。朱经理掏出手机，找到录音放给她们听。“我们龙岳公司很感谢你们公司的帮助，这样吧，如果我在合同上有效时间内一个月前还不上钱款，那么，你们可以将债权转为股权投资我们公司，争取我们两方取得最大利益。”

这……这录音内容。陈思思感到有些慌张，没想到居然被龙岳公司摆了一道，居然对她们有些隐瞒。“看样子，你们当事人并没有那么相信你们事务所，没有如实告诉你们，你们当律师也太失败了。”

声音冷冷的。朱经理嗤笑了下。他的笑容在陈思思看来，是在羞辱自己。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践踏在地上，还有云舒姐的努力，龙岳公司为什么要隐瞒她们，既然不相信她们，干嘛要找她们委托。陈思思气得眼眶湿湿，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拳头。突然，有温暖的手覆盖过来。陈思思侧着头看向郑云舒。郑云舒直面看着他们，淡淡地说:“这一点是我们的疏忽，债权合同是书面形式，是属于法律规定的范畴。也就是说先有书面形式承诺再有口头承诺，这两者一起提，法律应当要求履行前者，口头是无效的。”

陈思思回握着郑云舒的手，仿佛她给了自己莫大的力量，重新梳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她说的没有错，法律只会顾着前者书面形式的合同，如果你们硬是要将债权转为股权，就已经违反了法典中的债务人自愿性原则。《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与企业改制相关的民事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四条，债权人与债务人自愿达成债权转股权协议，且不违反法律和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的。而且，你们双方没有达成一致。”

朱经理笑着说:“就算没有达成一致没关系，我们可以法庭上见。谁的证据充足，谁就有理。”

“即便上了法庭，你们也得不到龙岳的股权。说真的，都已经拿下龙岳一半的股东，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龙岳董事长的股权。”

陈思思一直想了很久，终于有机会才当着面问出来。“拿下一半股东，意味着那些股东的股权可以转让给你们，你们也可以加入龙岳，照样也是有钱拿的呀！”

一直沉默不语的董秘，“他们的股份转让给我们，主动权还是不在我们的手里。”

陈思思这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真的为了想要吞并龙岳而来。一切就已经早已预谋好了。“我现在已经明白你们想要什么？但我不只管当下的债权合同这问题，其他还需要你们与龙岳那边代表再次商议，我们不好参与你们的商业版图。”

陈思思认真地问，“你们的意思是不同意当事人只履行债权合同，对吗？”

“没错。”

朱经理回答。“那好吧，我们这次的谈判不是很达到我方当事人的理想预期，下一次法庭见。”

陈思思态度十分谦恭。眼见这次的谈判失败，郑云舒关闭了录音笔。朱经理他们站起身，走之前，说:“回去告诉你们当事人，龙岳公司我们势在必得，即使这官司打失败，我们还是不会收手的。你们的咖啡，我来请吧。刚出来，应该工资不多。”

这番话听着十分威胁，生意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直至他们离开，陈思思刚刚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坐下来。“没想到，龙岳公司对我们俩摆了一道，害得我们被他们耻笑。”

陈思思的声音听着很失望。满腔热血，一心扑在案子上，还能被当事人不信任，属实可悲啊。郑云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换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你想吃什么？快中午了。”

一听到吃的，陈思思立马坐直，认真地思考着，笑容弯起，“我们吃这家餐厅的牛排披萨吧，我好久没吃过。”

郑云舒笑容柔和，“好。”

她们点了一大堆美食，只有美食才会让陈思思忘掉刚刚到不愉快，以及心里的背叛感。郑云舒发现缠陈思思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真的可以吃下很多东西，她的胃口是真的很好，能吃是福，觉得她生活上应该没有多多少少烦恼的事情。餐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减少，陈思思还能塞嘴里时，电话铃声响起。一看到灭绝师公来电，陈思思急忙拍了拍嘴巴的食物残渣，努力吞咽食物，接了过去。听着电话内容，郑云舒终于知道灭绝师公原来是陈思思的上司，笑着把桌子上的纸巾递给她。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让陈思思心里骂骂咧咧着，但就是不敢言。“哎，好的，哎，马上来。”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挂断。陈思思转头叹息着看郑云舒，“上司说有活派给我，我得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你先吃着。”

陈思思边说边收拾东西。走之前，眼睛一直盯着桌子的美食，咽了咽喉咙的唾液。郑云舒见陈思思眼里的不舍，于是从包里掏出饭盒，把桌子的点心都装在自己的空饭盒里，放在她的手里。“拿去吧，这个饭盒原本装早午餐的，我上午已经吃完了，下午给我就行。”

陈思思顿时感动到了，“云舒姐，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要准备哭晕过去，没人陪我。”

“快去吧，”郑云舒笑着说，“再不去，你可能还要接着挨骂了。”

“好，拜拜!”陈思思转身走了。郑云舒原本把桌子剩下的食物吃完，没想到接下来还能撞见熟悉的身影。离郑云舒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坐着陶诗涵和陌生的男子。那名男子好像表情很失落，眼里似乎有种深爱她的感觉。郑云舒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事实证明，没看错。他们两交谈了一会。突然。“那我呢？我的这几年等待在你眼里是笑话吗？”

男子大声地质问。声音引起餐厅所有人的好奇，都停下动作，纷纷看向这一桌。唯独郑云舒嘴里正嚼着东西。听不到陶诗涵在说什么，男子满脸生气，在场的气氛都尴尬到极点。“周越根本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这句，郑云舒倒是听见了。看样子，他爱她，她爱他。这混乱的三角恋，让郑云舒无法理解爱情到底有什么好的。过了一会，男子忍不住地站起身，抓着水杯，原本想把水泼向她身子，但他手悬在空中，没有这么做，反而直接摔在地上。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震惊了部分客人，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男子最终掏出钱包，几百元现金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他的背影看着很落寞。郑云舒看不到陶诗涵的表情，只能看着她那僵硬的脊背，纹丝不动。服务员过来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客人们的目光停留在陶诗涵身上，包括郑云舒。就在这时，陶诗涵站起身，朝着餐厅的客人们鞠躬致礼，微笑说道:“不好意思，影响你们用餐了。”

接着蹲下身子，帮服务员收拾碎片。客人们就没有了想要接着看热闹的兴趣，直接专注桌子的食物，或者与对面人交谈。陶诗涵边对服务员致歉，边收拾。收拾过后，想要转身拿着自己座位上的包包离开。眼角余光瞟见了餐厅角落处的身影，抬起眼，发现是郑云舒。郑云舒知道她已经看到自己了，便点头打招呼。陶诗涵拎着包，走到郑云舒的桌子上，她站了起来。“你好，好久不见。”

陶诗涵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郑云舒觉得她的心态是真的很好，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脸上还能保持着笑容打招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好。”

郑云舒回应着，“我和同事过来见个人，同事方才有事离开，所以桌子上就我一个人吃饭。”

她不是故意要留下来观看这场狗血戏，是真的肚子饿而已。陶诗涵知道郑云舒是想打消自己的怀疑，自己本身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刚刚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郑云舒摆摆手，“你要不要坐下来？”

“谢谢。”

陶诗涵坐在郑云舒的对面。“喝什么？”

“一杯温水。”

等服务员将温水上齐后。陶诗涵双手握着温水，“刚刚的那人是我的前男友。”

郑云舒本以为她不会说与刚刚那人的关系，自己本身不是那种喜欢八卦。难以想到的是，陶诗涵主动说开了。“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在一起有几年了，我父亲不接受他。所以我选择了分手。”

陶诗涵的声音很平静，眼底有淡淡的忧伤。“他说会等我，等到我父亲同意的那一天。之后，就没有见过他。回国以后，我听从父亲的安排，进公司里帮忙。在一次商务聚会时，我遇见了周越，说实在的，周越对我真的没有多少感情，因为他是父亲中意的女婿，特此安排我和他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