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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屏退后,屋内又剩他此二人。
“……”知许抬了抬眸,正好望见楚则脸红起来。 “看什么?”楚则别过头去,“转过去。”
“啊?……噢。”
她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规矩地侧开身。
“……”楚则看着她,没有作声。 有些尴尬,她貌似非礼了他。 “谢谢。”知许轻快出了水,打算翻窗走。
“床背后,有一条暗道。”他目光落在她腰间伤口上,那儿还渗着血。
听罢,她顺着指示沿暗道逃了出去。 走时,回眸一眼。他早已将目光收回,只留单单背影。 半晌。 “进来。”楚则合上衣,袖子往上折了两折。
“殿下。”原是神裕,他一人前来。
“方才,您为何救下那名刺客?”见楚则未说话,沈裕追问,“您知道这样做会对您不利。”
知许不知,此次行动,她已是弃子。女君与丞相联手合杀太子,必需一把利刃替其杀之。 乃刺客也,需名噪天下又得武功盖世。 昙花也,惊艳一现,涅槃则灭。 败,必死无疑;成,九死一生。她是此局之中最大的赌注。 不过,这是丞相的条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将成为此局之中唯一的受益者。 但他亲自打破了局面,他救了刺客。 原本废掉的棋被拾起,被牵制的那方逆风获利。而他自己呢,无得无失,图什么? “更大的利用价值。”
楚则声音平淡。
“……”沈裕忍不住一怔,“殿下……” 他想劝,心里的话几经思虑,终是住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怕我欲火焚身、自食恶果?”楚则道,“失控的刀刃,唯有疯子可控住。”
“我很乐意,作那个疯子。”
嗓音极低,恰似寒冰。 没错,这正是沈裕所想。丞相并不是抛弃了手中的筹码,而是憧憬成为更大的赢家。 沈裕明白了,楚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他喜欢放生被抓捕的猎物,看似仁慈的举动,实则在无人的黑夜里缄默跟踪,最后连猎人都不放过。 “……我是您的人。”
沈裕咬牙道,“唯殿下所命,绝不辜负。”
楚则抬眼望他:“捎信给女君,他欠我一个人情。”
“是!”
他领了命退下,剩楚则一人。
他环步几旬,食指骨间兰捏黑白。 恭喜你,正式成为我的棋。 —— 凛冬天,醉春楼。 “你说什么?!”知许愠然搁了茶杯,“你说那刺客是自己人?”
“不错。”
周晴岚吹了吹火烟,“我们被人使了诈。女君一共寄了两封信,为掩人耳目才分后一日寄出,。”
“但第二封信送来的途中被人烂了一截,导致晚了一日。在此之前,我以为只有一封。”
“……”知许不想说话,因为她怪不了周晴岚。 迄今为止,女君的习惯是一封信一件事,精简明了。即使有帮手,仍一如既往,唯有此次有了变数。 “自己人这么凶残。”
她忍不住吐槽,腰间伤还在隐隐作痛。
“我一会儿帮你上药。”周晴岚边说边捣茶叶,“忘了问,你是游回来的吗?”
“坐的船!”
知许抿了抿唇,“逃亡之际,我被人救了。”
“谁?”
周晴岚问。
“楚则。”知许答。
“!?”她动作一滞,“知知!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啊……没有。”
知许有些犯懵,“好像是……我把他怎样了……吧。”
“……他做的局。”
周晴岚低声嘟囔,“你刚说你把他……怎样了?”
“我……”知许整理了下思路,“我把他非礼了。”
“???”
周晴岚懵了。
“啊……对,是这样,没有问题。”知许继续叨叨。
“……” “因为……我穿着衣服的。”知许解释道,”然后……他裸着……不对,是半裸。嗯,没错,是我非礼的。”
“……” “不是他。”
她还补了一句。
“……”周晴岚不得不嗔目结舌。 丞相很阴险,这句话她硬生咽了回去。 “就是……”她看向知许,一脸无辜无邪地看着她,她很头疼。 这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有多炸裂! “丞相他……他是个坏人。”周晴岚词穷了,“然后……你不要被他骗了。还有,远离坏……”
“你在说什么?”知许皱眉疑问。
“……”她又服了,“你说,我不说了。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夜,宁县。 月残如刃,星灭若烬。 “唰——!”
冰刀割破喉咙,在墨夜中留下血色划痕。
城墙之上,重物闷声落地。袖间挂血,黑影如织摇缀。 “你的脑袋挂在那儿,一定很美。”楚则站在城池中央,蔑视夜色狼藉。袍摆垂地,悠悠晃晃走了几步。 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人双膝跪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真是月眼飘渺,照得人心惶惶。 楚则轻笑:“以月色描绘死亡,甚美。”
“……你居然还有闲心赏月。”
身披盔甲的将军呛了口血,沉甸甸的身躯筋脉寸断,生死难堪。 “凋谢,亦是盛宴。”
他蔑视着马革裹尸的战场,好似生灵涂炭、满眼萧索于他而言,皆是无关紧要。 “奸臣!”
“嗯。”
音色散漫。
他不以为意,苍白的指肚抚摸着带血的剑刃,低沉的嗓音充满讽刺的意味,“援军不会到了,将军。”“关你屁事!”
他双腿早已斩断,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如同满天的恶鬼凶猛冲撞。本该疼得浑身麻木,可他几乎感觉不到了。
“你就跟你父亲一样!没有人性,只有残忍血腥!你们都一样,都是可悲哈哈哈哈哈——” 他情绪始终稳定。 “你终究成为了跟你爹一样的,罪人!!”“轰——”重雷劈滚! 楚则一语未发。 他看着此人垂死发疯,淡漠地给了一个字。 “哦。”
…… 讽刺至极。 你接着骂啊,反正我选择性耳聋。 将军猛地闷咳几下,鲜血又从口鼻迸出,泛着绝望的黑紫色:“你还不如杀了我……” 楚则只轻叹口气,道:“再等等。”
他们已然僵持了一个时辰,于将死之人,无疑是惨痛的折磨;于祸乱之人,是牵思落子的最佳时刻。 比如,为那权倾朝野的神坛,还要多少人献祭。 半晌,烽烟初静,天灰地暗,四处一片死寂,猩红的气味弥漫旷野。 “唉。”
他终于转过身,黑雾笼罩着他的脸,似神似鬼,“将军,这就是你尽瘁一生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