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炖了排骨汤，割了三斤排骨，两块八毛钱；第二天，买了烧鸡，四块一毛钱；第三天肘子……”白氏和曹氏越听越腿软，咬着牙说：“好了好了，这钱俺不要了，你也别闹腾了，吃你几天饭都算账，你有良心吗？这不是让你舅寒心吗！”

呵呵，倒是我闹腾了，倒是我让我舅寒心了。徐小芽冷笑一声：“我舅这些年跟个生产队的驴似的给你们全家拉套，他摔断腿了你们没一个人送他去医院，还说没钱。你们说，谁寒我舅的心了！”

她又瞥了一眼缩着脖子不说话的大壮二壮：“哼，我只知道我舅摔断腿，是我带他去的医院，给他垫医药费，我天天求完人干完活还去看他，我对得起我舅！我舅养两个儿子不如养条狗！”

大壮二壮没话说了，白氏和黄翠玲也没话说了。徐小芽抄起扫帚，往红着脸不敢说话的四个人身上招呼：“滚滚滚，我家的地干净，你们一群恶人脏了我们的地！”

院门门被“嘭”的一声重重关上，差点撞歪黄翠玲的鼻子。四个人气汹汹地来，又灰溜溜地走了。第二天卖完鸡蛋回来，徐小芽一进门就看到了张传家。上一次他和王涛从南方回来，徐小芽正忙，没见上面，这几天徐小芽忙着郭富强的事，张传家也没找过来，也是忙。他忙着盖厂房。许久不见，张传家还是这么帅，但黑了，眉眼中显露出几丝疲惫。徐小芽问：“传家哥，好几天没见了，你最近是在忙啥啊？”

张传家笑着说：“这几天忙着收拾荒地建厂房呢。”

那片荒地不长粮食长野草，还有杂树，该厂房得先把野草杂树给清理干净了。张传家家里人怪多，关键时候没一个能干活的，爷爷奶奶不能干，弟弟妹妹都上学去了，张传霞教学，就他和妈两个人，妈还得做饭洗衣，谁都指望不上。张传家就叫上村里几个小伙子跟他一起斩草除树。徐小芽“啧啧”一声，那片荒地的草可真够深的，还有长了多年的野树，可够你收拾的。张传家说：“草都拔了，树大了能留的就留着，以后乘凉嘛。”

徐小芽点头说是，又问：“那传家哥今天有空来我家，是不是事情都办好了啊？”

张传家苦笑着摇摇头：“咋可能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盖房子的事最磨人了。我今天喘口气，来找你吃饭喝酒说说话。”

他这一番话把徐小芽说的脸红了，心里软软的，在她听来，两个人见面好像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几天没见面就该见面。张传家收敛了笑意，严肃地问她：“我听王涛说，你要告马头镇的朱民生？”

徐小芽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舅给他盖屋子，踩着他的烂梯子摔断了腿，他这个王八羔子不仅不赔钱，还出言不逊。我去镇派出所告状，结果人家在派出所有亲戚，我没办法啊，就找了一个在市里的朋友，这才把他告了上去，起诉他贩卖假烟。现在，呵呵，够他喝一壶的了！”

张传家低声说：“小芽，我今天来找你就为了这件事，我有一个姨夫，也是镇上的，去年跟朱明生有点小矛盾，被他找人打断了腿，从此成了残疾。但我姨夫又没钱又没势，当时就认倒霉了！”

徐小芽瞪大了眼：“还有这回事啊……这就是故意伤害罪了。”

张传家爆了句粗口，接着说：“他们家里五个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何止是打人呢，还闹出过人命呢！他二弟强暴了一个姑娘，没一个人敢管，姑娘爹娘到派出所告他，又到县公安局告他，最后都被他用钱摆平了。眼看四处求人告状都没用，这姑娘的爹悲愤不已喝农药死了……”徐小芽两眼瞪成鸡蛋了：“这还是法治社会吗？他这是一手遮天呐！”

张传家说：“是啊，马头镇几乎就是朱明生弟兄五个的天下，这几个恶霸该除。　”徐小芽咬牙说：“传家哥，这回贩卖假烟证据确凿后，够成判刑了。因为听说现在正严打走私，造假。这家伙又走私好几年了，赚了多么多黑心钱，等着蹲大牢吧。”

张传家比她还狠，“不，得让他把牢底坐穿，不光走私，还有打人致残，强暴，逼死人，新账老账一块算了。”

徐小芽眉头一拧，“传家哥，那得有认证啊，都见识过朱家兄弟的残暴和手段，当事人还敢告他吗？”

她因为舅的时候可是亲历过百姓们的懦弱。张传家说：“小芽，既然我提出来，我就有能力让他们再去告朱家兄弟。”

徐小芽眼里一亮：张传家可不是随便说大话的人，他说到做到。她看了他好久，忽然朝他伸出手掌，张传家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露齿一笑，伸出手跟她击了掌。俩人哈哈笑了。张传家跟她道歉：“小芽，这些天我光顾忙了，不是王涛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让你一个人对抗朱阎王，我心里……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