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难过得说不出话，死者的父亲回答道：“我家小婉，没有生产疯，定是他害死了小婉！”

死者父亲情绪激动，上去就要对着跪在地上的牛大一顿殴打，被役差及时拦住了。老父亲泪流满面，恨恨地对阻拦他的役差说道：“大人你何必拦我呢！让我杀了这畜生吧！”

“老丈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诬陷我？”

牛大难过地回头，双眼通红，悲伤不假，“小婉她与我说，石宇来找她，她割舍不掉石宇的感情！可是，他们前些天发生了争吵，石宇还打了一巴掌小婉！”

说到石宇，老父亲的神色微变，泪水都僵在了脸颊上，与自己的老伴对视一眼。公孙明晚问道：“这石宇，是何人？”

牛大涨红着脸，不愿意说。老父亲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回话道：“是小婉先前情投意合之人。”

“哦？情投意合？”

公孙明晚喃喃道。见他不解，跟着牛大来的那个人赶忙上前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石宇本是我们村子里的一户猎户，是咱们村子里出了名的猎户高手，平日里靠着打猎为生，换些银两生活。他家与小婉家相距不远，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这白家二老贪图钱财，以二两白银将白婉许配给我这兄弟。前些日子，我听闻这石宇参军回来了，与这小婉似乎那个什么，藕断丝连呐。”

闻声，老母亲气得直指那人的鼻子骂道：“你个泼皮无赖，为何要污了我家小婉的名声！”

那人见状，睥了一眼老母亲，隐入人群。宋参军听了，赶紧说道：“既然如此，那八成是那个石宇爱而不得，把白婉带到这荒田触发生产，而一尸两命了！”

自己得到这个判断，心底暗喜，想不到刚上任一个月，就能破获一起案子，宋参军忙给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啊！速速把那石宇带来，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恶人，敢这般作恶！”

谢县丞在这间隙之中，抓住了老妇人话里的另一重意思，“你说，他污了白婉的名声？”

得到了大人的问话，老妇人连连点头，哽咽道：“我家小婉，人很好的，知道什么是本分，断然不会出现他说的那般不守妇道。”

“不管怎样，人都死了，是要个交代的，把石宇喊来，也能问清事情的真相。”

公孙明晚转头，朝着宋参军示意道。宋参军赶紧弯腰点头应承，“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于是，身强体壮的石宇役差带来了发生命案的这处地方。石宇今年二十有三，尚未娶妻，但已说亲。此人看着不像不修边幅的猎户，而像上过学的书生，略有一丝儒雅，看上去比实际年纪稍微大上一两岁。他人如其名，见到诸多官兵毫无畏惧，如石头般僵硬地站着。若不是他眼睛有些泛红，瞧不出他情绪有变。只是跟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清秀的女娘，样貌端正，行为举止大方。那对老夫妻似乎无颜面对石宇，见到石宇来了，别过脸，不太好意思见到他。反倒那个牛大，似乎断定自家妻是死在了那石宇的手里，一看见他就扑了过去，又是打又是哭的，嘴里还嚷嚷着要他杀人偿命。熟料，那石宇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被牛大推搡不舒服，直接气得一拳将牛大打倒在地。爆发力极强。倒地的牛大吃吃一笑，红着双眼看向石宇。“反了！反了！”

宋参军气得直跺脚，指着那石宇的鼻子骂道，“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当着本官的面打人，行凶，你还有理不成！”

石宇目光沉寂，蔑视一笑，“适才是他先动了手，大人莫不是眼睛都不是用来看的？”

“你，你……”宋参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差点被石宇气得昏厥过去，好在身后有小吏搀扶他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形。他没想到，原来还有人敢顶撞官差。公孙明晚没有说话，指了指地上的那块白布，示意小吏将白布掀开，给石宇看看尸体。石宇看到尸体，倒吸一口气，脸色僵硬，嘴里喃喃道：“她前几日，还好好的啊……还说着，若是孩子平安出生，定会请我们喝孩子的出月酒。”

而跟在石宇后面的女娘似乎很害怕见到死人，脸色苍白，蹙眉，惊慌地用衣袖遮住视线，只是瞅了一眼，就退到了一旁。直到听了石宇那话，那女娘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双目婆娑地盯着石宇，似乎在质问什么。牛大扑上前，抓住石宇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她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话！你是不是怂恿她离开村子，跟着你过，她不愿意，你起了歹心，才将她带到此处杀害，是不是？”

这牛大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哪里是石宇的对手。石宇直接甩开他的手，狠狠地推了一把，直推得他后退好几步，撞到了站着看守命案现场的役差身上，才勉强撑住，没有摔倒。“你胡说什么？我石宇是那样的人吗！她为何来寻我，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她说她整日被你殴打，对着生活害怕极了，才想找我寻个出路，怎样才能离开你！”

说完，也不顾自己被官兵围着，抓起身旁的女娘手腕，推开众人，迈步往外走去。他这么一走，反而显得更加钟馗打饱嗝儿，肚子里头有鬼。几个捕快快步上前围住，试图将他堵住。这石宇不愧是经历过参军训练，不仅有蛮力，还有几分攻击策略。他先是几下把围着自己的四五个衙役打倒在地，又是一个过肩摔堵住一旁女娘的衙役，直接把那衙役撂倒在地，瞪着眼，似凶神恶霸般，朝着大门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见状的宋参军一边叫一边往后躲，生怕伤了自己。公孙明晚就站在大门口，见石宇和那女娘走了过来，没有任何躲闪，反而背起了手，一副坦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