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沉浸在了日进斗金的美梦里。 以至于这一夜,都是心情大好。 第二日一大早再去衙门,付拾一也是心情好得很。 可惜迎头碰到了给自己亲娘送饭的于仁。 于仁看见付拾一,目光里也全是仇恨。 付拾一半点不虚,直接用力瞪回去:我还怕你不成?别忘了,我大小也是官呢!你还敢以下犯上动手? 于仁还真是怂了,低着头夹着尾巴匆匆走了。 王二祥凑上来,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我都准备好揍人了,他倒是跑了!”
付拾一斜睨王二祥,然后就看出了一点端倪。 她隐蔽的低声问:“你打听到了什么了?”
“可精彩哩!”
王二祥也压低声音,可也难以掩盖语气里的亢奋。 付拾一也被调动了情绪:“应卯还有一会儿,现在咱们说说?”
八卦二祥,与八卦付拾一,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的躲在了角落里嘀嘀咕咕。 王二祥讲的唾沫横飞:“昨天我特地打听了一下于家的事情,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那真是吓一跳!”
“付小娘子我跟你讲,天下奇事多得很,今年于家可是得占头一名!”
付拾一瞬间被吸引,赶紧催促:“你别废话了,快讲快讲。”
王二祥娓娓道来:“于家也是倒霉,他们两兄弟还没多大时候,他们爹就死了。那时候,世道又乱,一家子可难活命。最后那左氏,就把两个女儿全卖去了平康坊!靠着这个钱,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然后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奇葩事儿就来了!”
“大儿子娶媳妇,她不想给彩礼钱,就让人给大儿子说了一家穷的,山里的。这样一来,人家能将女儿嫁到长安城,就已是心满意足,彩礼钱根本没多要。而且山高路远,儿媳妇还不用老回娘家!是不是绝了!”
王二祥一脸期盼看着付拾一。 付拾一给予了热烈响应,至少有五成是出自真心:“这也太会算计了吧!”
“到了二媳妇,就更绝了!”
王二祥神神秘秘的卖关子:“那个古氏,家里原本还是个有点体面的人家!”
付拾一就真奇了:“既然是体面人家,那怎么还低嫁了?”
自古不都是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吗? 王二祥意味深长一笑:“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古氏阿爷死了。阿娘要改嫁,改嫁之前,就想甩了这个拖油瓶。也不知左氏从哪里打听到了,就求上门去,说古氏嫁过去,必是好好对她。”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古氏的陪嫁应该还不错吧?”
王二祥给了付拾一一个肯定答复:“虽然比起他们家族正常情况下少了一大半,可比起普通小娘子出嫁,还是多了不少的。”
“那左氏这纯粹就是捡漏啊。”
付拾一不由得惊叹。 而且还是捡了个大漏啊。 王二祥翻了个白眼:“那古氏也是嫁不出去,所以才只能低嫁了。嫁人之后,还要去绣房做做绣活呢。”
那日子就等于是直接翻了个天啊。 付拾一听得感慨,连连摇头:“怪不得古氏心里这么变态。这不是典型心里不平衡嘛。”
一般这种人,做出点什么事儿,好像都是情理之中了。 不过,付拾一还是很佩服左氏:“那于家娶了两个媳妇,等于都没花钱啊!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左氏这个头脑,要是去经商,那可能早就盆满钵满了。 很快付拾一又琢磨出一件事来:“说起来,古氏怕是很瞧不上自己这个嫂嫂吧?”
王二祥一拍腿,“可不是嘛!所以平时也没少闹矛盾。而且姜氏两口子为了挣钱,一直在饭庄给人帮工,做的都是卖苦力的活儿。古氏两口子,一个在学账房,一个在绣房,都是挣钱轻松的。”
“关键是,左氏还从来都偏心。小儿子能说些,就喜欢小儿子多点。姜氏又生了个女儿,几乎就没给人家姜氏什么好脸色过。哪怕姜氏每个月的钱都给她一大半,她也没见得改变态度。”
王二祥撇撇嘴,显然十分鄙夷这种行为:“这个人啊,心都偏得没法说了。”
“那露儿,从小左氏带着,一有不顺心,就打骂。后头有了虎儿,更是不在意露儿,有一次露儿差点丢了,好不容易邻居帮忙找回来,她也就是打骂一顿,连告诉都没告诉姜氏。”
王二祥幸灾乐祸:“这一次,周围好些邻居都说,活该,报应。就是可惜了那露儿——从生下来就没享一天福。”
付拾一也有些唏嘘:“是啊,其实死了也好。再长下去,还不知受什么折磨。”
这话噎得王二祥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王二祥看着付拾一,嘴巴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昨天付小娘子还挺难过——” “但是现在听完了,我觉得可能还是死了更好。”
付拾一给王二祥分析:“露儿耶娘在家都没地位,就算这次没死,将来吃不饱穿不暖的长大了,无非就是当个挣钱工具,在家做活,然后卖身一样嫁出去。肯定嫁妆也不会多,到时候那边婆家肯定也不乐意。”
“所以,很大可能后半辈子也不会幸福。她从小忍饥挨饿,身体底子肯定也不好,嫁人也未必能调养过来,还要面临生孩子,到时候也肯定不会长寿。”
付拾一怜悯的看王二祥目瞪口呆的样子:“那这一辈子,都没过上好日子。何必呢?”
“最关键的是,她在这样环境里长大,性格也不会开朗。所以很多事情,她就算不开心,都不知道怎么发泄,憋在心里,更难受。”
付拾一语重心长的给王二祥上课:“二祥啊,以后你有了媳妇和孩子,一定要记住了。挣钱多有挣钱多的好,挣钱少有挣钱少的过法,但是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一定要和和睦睦,开开心心。这样大家心情好,苦日子也能过得甜。不然,就是坐在金山上,那也时刻是担心和焦虑,跟苦日子没什么两样。”
王二祥一脸懵逼:???付小娘子不是才十几岁吗?连嫁人的年纪还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