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中秋节,付拾一这几天的假全放在了做月饼和秃黄油上。 月饼做了五仁馅,莲蓉咸蛋黄,还有就是豆沙,芝麻这几种馅。 皮也只分了两种,一种是广式月饼,一种是酥皮月饼。 冰皮的不太好保存,想了想最终是没做。 李家那头提前送了中秋节礼过来,杜太夫人和王宁还是分开送的。 都是正常节礼外加了一样首饰。 杜太夫人给的是一个银发冠,说是让付拾一在穿官服时候戴的。 而王宁送的是一对银臂钏。 这是用来干活时候将袖子给固定住的。 两个都不是一般的实用。 付拾一则是一人送了两块精油皂。 分别是金蟾和玉兔的样式。 另外加了一坛子秃黄油和一坛子蟹粉油。 李长博悄悄送了礼物来,却是一块玉佩。 白玉雕的,是个兔子样,很是有趣。 付拾一翻来覆去看了,当场就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至于回礼,也和杜太夫人与王宁是一样的。 就连阿玫都忍不住跟着操心:“小娘子给李县令的东西,就是这个?”
“对啊,不然要什么?”
付拾一一脸纳闷的反问:“咱们不是只做了这个?”
阿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一瞬间小脸上都有点儿沧桑:“小娘子看看人家李县令送的东西多好?随时都能看着摸着。小娘子送的,吃完了就没了。”
付拾一完全就是被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即就惊叹了:“还真是!”
阿玫撅嘴:“还和别人一样的,李县令该伤心了。”
这么一瞬间,付拾一有一种错觉:我怎么总觉得谈恋爱这个事情,阿玫都比我更懂呢? 最后,付拾一就干笑了一声:“那下次我送个有新意的。”
气得阿玫跺脚:“小娘子真是太随便了!”
付拾一:……过中秋嘛,又不是纪念日——好像我纪念日也不记得?! 不过,不管怎么说,中秋节这一天,付拾一还是和拾味馆众人开开心心的赏月。 拾味馆这一日饭菜是格外丰盛,满满当当的坐了两桌人。 付拾一开了杜太夫人送的石榴酒,给众人都倒上之后,就举杯笑道:“这一杯,我敬大家。这半年来,大家跟着我辛辛苦苦的,都劳累了。”
众人听着这话俱是惶恐,燕娘更是道:“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 “但是做也分得过且过,应付我,和真正的做好。”
付拾一郑重其事:“大家都做得很好。很用心。咱们拾味馆的日子才会这么好。”
眼看着大家都要开始感慨,付拾一却不给他们机会,反倒是笑眯眯的一饮而尽:“我干了,你们也干了!喝完了咱们吃菜!”
月亮静静高悬,这一日的长安,也好似格外安宁。 李家那头,气氛却有点儿低迷。 事实上,李长博的父亲李春山,大哥李长宁,二哥李长峻都过来了。 众人齐聚在杜太夫人跟前,可是谁也没个轻松样。 尤其是王宁,更是满面愁容。 杜太夫人从屋里出来,看着他们这个样,就乐了:“一个个吃了黄连不成?脸色这样苦?”
李春山苦笑一声:“阿娘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一次,陛下是要动王家了。”
王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谁不知王家? 可现在陛下说动王家就动王家——那其他世家大族的心里,难免觉得不好受。 杜太夫人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也不是动咱们家,你慌什么?”
王宁忍不住道:“就算王家因为谭泉的事情出了岔子,但是也不至于牵连这么大。若我们不想办法保住王家,下一个就可能是咱们李家!”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世家大族就更要同气连枝!”
王宁这样一说,然后又瞪了一眼李长博,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儿子!”
李长宁作为大哥,赶紧劝道:“阿娘也不能怪长博,长博也没做什么,他本就该做那些。”
李长峻也跟着附和:“是啊,阿娘。”
杜太夫人揉了揉眉心,呵斥了两人:“两个人都没说到了重点上!这件事情长博本就没有错,错的是王家!”
“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次帮了王家,才是叫陛下心里对咱们忌惮!”
杜太夫人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难得的恼了,而且不留情面的训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明白?祖宗训诫,你们都忘了?”
李春山吓了一跳,赶紧宽慰杜太夫人:“是是是,阿娘别动这么大火气,万一气到了就不妥当了。”
杜太夫人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这话是说给你们听的吗?是说给王宁听的! 一直沉默的李长博,也轻声徐徐开口:“阿娘出自王家,心中担忧也是正常。但是阿娘也要明白,现在他们失的只是权势,陛下并未真正的要将王家如何。”
“可若是王家继续如此下去,总有一日,他们会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到了那个时候,阿娘,不管谁求情都没有用。”
王宁看着李长博沉静的样子,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知道李长博说的都有道理。 可是一想到自己娘家人那样求自己,难免就有点儿焦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春山也宽慰妻子:“好了,这个事情,咱们再想想。现在也的确是没有性命之忧,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杜太夫人发话:“他们父子来得正好,中秋团圆,咱们一家人正好在一处。都该高高兴兴的,做什么垂头丧气?”
“来,尝一尝这些菜。都是你们平日没吃过的。”
杜太夫人笑呵呵的动了筷子:“这是我提前叫人去拾味馆买来的。”
然而王宁看着满桌子的菜,就更堵心了——要不是付拾一在中间折腾,至于为了一桩十几年前的事情弄成这样吗? 李春山悄悄的拍了拍王宁的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就宽慰看她一眼:“阿娘说得对,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合该高高兴兴的。”
李长博偏偏这个时候好似有读心术,轻声道:“这件事情不怪付小娘子,陛下也不会为了十几年的事情迁怒整个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