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和棉被都可以是现成的。甚至冰块也是。”
李长博缓缓言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两次凶手不同,但这些东西相同。”
“城中有冰窖的一百余家,卖冰商户三十余家,包括万年县。”
厉海沉声说起自己调查结果。 付拾一发现,也就是查案时候,厉海的话能多一点,也不那么吝惜字数。 “大量定冰的人家,少说有上千户。”
厉海说这句话时候,面上更冷了:“无从查起。”
付拾一微微沉吟:“我怀疑他们家中应该是有冰窖。不然不可能随时随地有这么多冰。买来的冰,多少都会有融化迹象,不能保存很久。但是尸体曾经是冻到如同冷冻肉一样,所以那些冰块,一定是直接从冰窖里取出的。”
“要想将尸体冻硬,需要大量冰块。”
付拾一说出关键的东西:“最关键的是,处理尸体还需要场地。”
李长博这个时候再添上一条:“另外,弩箭。我怀疑他们家中和兵部有关系。尤其是打听一下,那位兵器大师的亲眷。尤其是女眷。”
厉海沉默片刻:“我去找二祥。”
付拾一:……二祥干脆改名叫长安包打听算了!这种事情,他都知道?! 王二祥很快被找来,一提起那位兵器大师,他立刻就来了精神:“这位啊?那可真是传奇!听说他年轻时候,武艺高强,励志要考取武状元,结果和人进行生死比斗,被挑断了脚筋,从那之后,站都站不起来。谁都以为他这辈子是完了,结果没两年,他就改良了咱们唐刀,一举成名!”
说起这位传奇人物,王二祥显然是一脸佩服。 并且还顺带鄙夷了一下和兵器大师进行比斗的人:“结果后来那位赢了的人呢?竟是寂寂无名!兵器大师曾感叹:没有他,就没有我。是他成就了我。”
“看看这个境界!”
王二祥一脸向往:“这可真是个传奇啊——若是能得一把他亲手制造的兵器,那简直不得了!”
付拾一已经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听听这话,是他成就了我!多么煽情,多么装逼!也许高手都喜欢这么说吧—— 甚至付拾一幻想了一下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高手:嗯,是无数死者成就了我的辉煌?呃,好像哪里不太对吧? 于是她打断了王二祥:“二祥啊,说正经的事情,我们不关心这位武器大师到底多牛逼,我们只关心,他有多少亲眷。”
“哦。只有一儿一女。”
王二祥遗憾的收了口,重归正题:“他婆娘死得很早,儿子跟着学武,学做兵器,现在也在兵部。至于女儿,早两年嫁人了。听说他陪嫁了不少好东西呢。光是好兵器,就有好多!”
付拾一眼睛都亮了:“陪嫁了哪些兵器?”
这下,王二祥终于萎靡了,讪讪的说了句自己特别不想说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也没看人家嫁妆单子,更没有看人家嫁妆箱子啊! 李长博追问:“他女儿嫁了谁?”
王二祥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长安城里一个商户吧。那人长得据说挺好看,好多贵女都喜欢,要不是因为是商户,只怕早就有贵女上门提亲了。”
“那女儿也是一眼相中了,对方也不嫌弃她身子不好不能生养,所以才一拍即合——” 付拾一无力吐槽他的用词,一下就反应过来:恐怕就是这位了?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肯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李长博沉吟一二:“查一查,她嫁了谁,家住何处。”
王二祥接过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下来。 李长博问了句:“离宵禁还有几个时辰?”
方良轻声答了:“还有两个时辰。”
付拾一明白李长博的意思:赶在宵禁之前,将人抓住,这样就可以防止再有无辜的人丧命。 厉海沉吟片刻:“查明死者身份,或许有用。”
李长博看向付拾一。 付拾一摇头:“画像肯定来不及了。但那人手上并无任何老茧,虽然不算细腻,但也比寻常男人细腻。”
“而且头发也不错,牙齿坚固,磨损很小,可以推断,他生活优渥。”
“他手指甲很干净,缝隙里无残留,胃里虽然有酒菜,但应当是凶手准备的,所以并没有留下太多信息。”
她这么一说,李长博倒是忽然想起个事情来:“既然家境不错,那说不得身边就有长随小厮跟着,他出了事,那他身边人——” 付拾一心中一寒:“不会那么疯狂吧——” “也有可能没带。”
厉海沉声道:“不一定。”
付拾一摇头:“这个凶手选定他,虽然处理方式不够细致,但也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被怀疑的境地。毕竟,是他约了死者吃饭。人一去不回,他们家里肯定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凶手经常去洛阳。”
李长博轻声补充一句:“秋天时候,许多学子,或是商贾,都会涌入长安。”
秋季有科考。 而商贾是因为秋季丰收了,许多东西都该来卖了。 付拾一苦笑:“那人海茫茫,就更不好找了。”
“不。”
李长博笑了笑,微微扬眉,总算是多了一丝丝喜气:“你忘了,真正的凶手,在仵作学院里。虽是好友,但不知凶手在仵作学院,那么很有可能是刚来长安。”
厉海接话:“若无宅,便住客栈。”
付拾一眼前一亮:“李县令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啊!这都想得到!”
“试试便知。”
李长博看一眼厉海。 厉海起身,匆匆出去。 虽然还有两个时辰,但长安城里,条件稍好些的客栈,就那么多。 就在厉海跨出门时,李长博福至心灵:“去看看榴花桥附近!”
付拾一竖起大拇指:“如果今日真抓到那第二个凶手,破了案,李县令绝对是头等功!”
面对如此马屁,李长博早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夸回去:“头等功自然是付小娘子的。”
付拾一更期待的是:“不管是谁的头等功,我就想问问陛下有没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