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牢头疑惑的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真的是刘知县来了，他连忙行礼，“见过大人。”

“李牢头，你问出什么了？”

刘知县一脸不满。李牢头汗颜的回道：“小的方才在吃饭，才刚开始问话，还没来得及对他动真格，大人您就来了。”

“罢了，还是本官来问吧。”

刘知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忘招呼云白，“云小兄弟，你坐。”

“好。”

云白坐了下来。刘知县徐徐说道：“范正信，一年多前，你成亲之时，本官随了二两银子。后来你找本官借了几次钱，本官共计借给你好几两银子，而且从未向你讨要过。你说，本官待你如何？待你不薄吧？”

被绑在柱子上的范正信面色复杂的说道：“不薄。”

嘭！刘知县愤怒拍桌，猛然起身来到范正信面前，“既然本官待你不薄，那你为何要当内奸？！”

“大人，我没当内奸，我真的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

范正信又开始了喊冤。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吏房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当时他被招魂法阵入侵后，人就失去了意识。后来他虽然发现牙齿里的毒药不见了，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不慎弄丢了。反正，他没有承认的打算。“混账东西！”

刘知县火大的抬手狠狠抽了范正信一巴掌。啪！范正信的脑袋歪到了一边，脸上出现了鲜红的印子。他一脸不忿，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大人，我真的冤！”

刘知县忍不住咆哮道：“你冤个屁！你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已经去西泽苑把伏虎捉到了，他什么都招了，已经把你供了出来，你却还在这里说冤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范正信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诧。招了？伏虎那混蛋居然把他招出来了！顿时，他泄了气，再也没了刚才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了。大人您要杀要剐，请便吧。”

啪！刘知县忽然又狠狠抽了范正信一巴掌，愤然说道：“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去当贼人的内奸？为何？！”

范正信瞥眼看了看刘知县，忽然就笑了。“大人您待我不薄有什么用？我那一个月七钱银子的俸禄，连我妻子都在嫌弃我！她都跑回娘家去了！她甚至还逼我休了她！这些年来，我曾为衙门破过不少案子，我得到了什么？我到头来居然连家人都养不起！”

说到最后，范正信完全是在悲愤的咆哮。这声咆哮如同惊雷，让场上的人都愣住了，就连云白也不例外。范正信一脸悲愤的继续说道：“但凡朝廷能让我养活家人，我也不至于如此啊，大人！我错了吗？您说说，我做错了吗？是朝廷在逼我反，不是我想反啊！大人！”

那一声声提问，问得刘知县哑口无言。孰是孰非，如何分辨？他甚至不敢去分辨。……几人在刑讯室里蹉跎了许久，到了后面，范正信才把自己是如何当上内奸的事情给招了出来。那段时间，他妻子跑回了娘家，他一直郁郁寡欢，感觉人生很无趣。也就只有在勾栏里，他才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那里的小娘子从来不会嫌弃他，比他的妻子温柔体贴多了。他跟潜龙是在勾栏认识的。潜龙请他喝酒吃肉，还请他在勾栏过夜，两人很快就成了好友。后来，潜龙对他说出了意图，想让他在衙门里当眼线。他只需要说说衙门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月就能有十两的收入。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不过后来因为没钱去勾栏了，潜龙也不请他了，他才无奈答应。潜龙带他去见了伏虎，约好他要天天去西泽苑报信。后来，衙门捉到了云如月，要追查坚铁案。从那时候开始，潜龙就让他别天天报信了，他只需要向伏虎禀报跟坚铁案有关的消息，帮他们阻止衙门查坚铁案就行。因为人手不太够，潜龙还让他拉人入伙，因此他去拉了薛文柏入伙。范正信后来才察觉到坚铁案很不简单，但他已经上了贼船，无法回头了。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他每个月能多拿五两银子。一个月十五两，够他天天去勾栏快活的过夜了。听完范正信所有的交代后，刘知县越发觉得这案子很复杂。范正信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内奸，这说明窃取坚铁配方的元凶是有备而来的。那个潜龙很可能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唯有把潜龙揪出来，才有可能逮到元凶。想要追查坚铁案，难度十分之高。这一刻，刘知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幸运。幸好，幸好有云白帮忙，不然他面对这么棘手的案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回过神，刘知县便一脸严肃的对范正信说道：“你沾染了这件案子，罪大恶极，理应斩首。不过念在你曾为衙门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本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你想活命吗？”

“想，大人，我想活命。”

范正信拼命点头。刘知县冷声道：“既然你想活命，那就把潜龙的下落供出来吧。只要逮到潜龙，本官可以饶你一命。”

范正信皱眉回道：“我不知道潜龙的下落，坚铁案发后，只有伏虎才能联系上潜龙。大人，您想知道潜龙的下落，去问伏虎便是。”

刘知县微微皱眉，然后便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帮忙带路吧，带我们去捉拿伏虎。只要把伏虎捉拿归案，本官便能减轻你的罪行。”

范正信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大人，您诓我？原来伏虎没被捉拿归案！”

刘知县平静说道：“捉不捉得到他，就看你的了，你可愿意带路？”

“愿意……”范正信无奈点头，这一刻，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招了。“好，本官记你一功。”

刘知县转头看向李牢头，“你随我去书房，我写张通行条给你。待会你带着通行条，去通知二班的钱班头，让他叫上几名快手来衙门。”

“是！”

李牢头作揖。“等等，在这之前，得弄清楚一件事。”

云白忍不住来到范正信面前提问，“我问你，那个伏虎的牙齿里，有没有藏毒？”

“兴许……有。”

范正信不太确定的点头。云白立即转身对刘知县说道：“大人，若是那伏虎牙里藏毒，快手一旦跟他接触，他可能会服毒自尽。而且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是修者的话，那些快手这一去，兴许会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