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下午五点，随着下班铃声的响起，动力厂的两扇大铁门被经警缓缓推开，下班的人群潮水般涌出大门。冷作分厂的青年工人肖勇智迈着两条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向大门口走去。东北的八月末，酷暑已经褪去，天气不冷不热，晚风吹起肖勇智的额发，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挂着些水珠，他抬手前前后后使劲儿捋了捋，让头发快点儿干透。他今天出来得有些晚，心里未免发急，恨不得跑起来。他急着去好兄弟金亮家的烧烤店帮忙。金亮的父母开了一家小小的烧烤店，每天赶在动力厂下班前开门，平时都是金亮给爸妈帮忙，轮到他夜班，肖勇智、胖子、李齐这几个哥们儿就去帮忙。不过，胖子和李齐自己事情多，通常都指着肖勇智顶班。出动力厂大门，走人行天桥，再走过一排家属楼，来到动力辅路，就到了金亮家的烧烤店。门外摆着桌椅，门口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食客。进了门，肖勇智跟金亮妈妈打招呼：“婶儿，我们今天下午活儿多，我出来得有点儿晚了。”

“不晚不晚，才刚上客呢。”

一见肖勇智，金亮妈胖胖的脸就笑开了花，“先坐下喘口气。”

肖勇智先把金亮的旧T恤换上，接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套在身上，又转到厨房洗了手，这才来到路对面金爸的烧烤架子旁。“叔，这儿交给我，您去忙别的。”

“好，交给你了。这些都是一号桌的。”

金爸金妈都不跟肖勇智客气，在他们心里，肖勇智就跟他们另一个儿子一样。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买斤糖都得给他留一把。所以，店里忙时，他们就跟支使金亮一样，支使肖勇智干这干那。金家的烧烤店别看摊子不大，事情却不少，前期的进货、清洗、处理、腌制，到开店时的招待客人、点单上菜，再到后期的结账、打扫，甚至有的时候还得替客人跑腿买烟买酒，直到关门后的洗刷打扫，大大小小的事，全靠金爸金妈俩人忙活。肖勇智站在烧烤架子前，熟练地翻动着架子上的各种肉串，撒上一把孜然和特制的调料，再刷上一层辣椒粉，肉串被烤得滋滋冒油，一滴滴落到炙热的碳火上，发出霸道的香气。风一吹，香味飘散开来，引得附近的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开。劳碌了一天的人们，贪恋的就是这一口美味。“好了没呀？赶紧的！”

左侧窗下一号桌的四个男人已经急不可耐了，啤酒已经起开，几个人拿着筷子当鼓槌，哒哒哒地敲着桌边。“来啦来啦！”

说着，肖勇智两手一合，把一排肉串攥成一把，从烤架上拿下来，再快速一抖，在旁边的不锈钢方盘里一字铺排开，端着就给一号桌送了过去。“20个牛，20个羊，几位先吃着。鸡翅、腰子马上就好！”

“来来来，走一个！”

几位客人一人手把一瓶啤酒，“啪”地一碰，一口酒一口肉，吃了起来。没一会儿，烧烤店的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烤肉实惠解馋、啤酒爽口给劲儿，金亮妈调制的下酒小菜那叫一个绝，料足味美份量大。因此，金亮烧烤虽然开张不久，但已经在这一带立住了脚，渐渐有了些名气。整个晚上客人不断，往往到深夜十一二点才能关门。生意一好，来的人就多。来的人一多，就不一定全是为了口吃的了。五点半，后楼的闫婆子跟上班似的，准时准点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