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此等小事,还是由奴婢代劳吧!”
话音落下,汤勺轻舀,就要去喂。 哪料脚底一滑,一个侧旋,整个人坐在池宇怀里。 后腰! 腿部! 传来的温热触感! 令她愣了一下。 “姑爷,汤......洒了!”
洒的位置,嘶,还挺尴尬的。 她下意识拿出帕子去擦,擦了没几下,竟发觉...... 嘶,的确如刘婆子所说,滋补汤,他完全用不到。 怪不得,屋内的声响,到了后半夜才停止。 “紫嫣姑娘,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擦下去,保不齐我是喝汤,还是吃别的什么!”
腾的一下,她收回手! 可又不想输下阵来,端起汤碗,巧笑嫣兮道:“姑爷,裘裤待会换,也没啥大影响,还是喝汤要紧,来,张嘴,奴婢喂你。”
为了这碗汤,她都做到这份上了,池宇也不好再逗她,“好!”
别说,滋补汤,闻着刺鼻,味道还挺不错,不过,喝多了,夜里怕是会...... 楚惠赶到院子时,透过木窗,看到的便是这副情形。 ‘狐媚子’附身的野丫鬟,坐在夫君怀里,二人有说有笑,眼神频频对视,刺得她心口绞痛异常。 滋补汤,是这样喂的吗? 这丫鬟,断断不能再留在府中! 池宇背对着窗户,看不到楚惠,视力超好的紫嫣,却真真看见某人醋到铁青的脸,至于刀子般的眼神,她见得多了,根本不在乎。 浅浅一笑,眉毛微挑,藕臂轻环姑爷肩膀,挑衅意味十足。 “紫嫣,火...玩大了,小心灭不掉哦。”
滋补汤,他没打算喝完,夺过汤碗,放到书案上,撑住她的细腰,让她先起来。 “啊,我腿麻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窝在池宇怀里,见某人气得直抚胸口,才缓缓站直身子。 “姑爷,滋补汤,喝了半碗,想来小姐是不会惩罚我的,奴婢就先告辞了。”
…… 书房外,回廊下,端托盘的紫嫣,被楚惠拦住去路。 “丫鬟魅主,主家是有权杖杀的!”
“小姐,奴婢的卖身契,在姑爷手上,他让我站着,我绝不敢坐着,同样的,他让我坐着,我绝不敢站着。”
“紫嫣,你的意思是刚刚那场景,是故爷让你坐在他腿上,喂他喝汤喽?”
“小姐,是与不是,你亲自进书房问一下姑爷,不就知道了,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你......好生没个教养!”
紫嫣走后,楚惠踌躇一番,终究还是没勇气进书房询问。 在京城,大到世家贵族,小到贩足商户,只要是成了亲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给相公纳妾一事,娘亲不止一次催促过她。 可楚惠爱惨了王安旭,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夫君宠爱,但又怕担上妒妇称号,只敢暗戳戳除掉想上位的丫鬟,却不敢跟相公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 紫嫣,明显想上位,得想个法子,将她撵出府——楚惠离开回廊时的想法。 担忧生米煮成熟饭,计划一想好,她便开始实施。 是日,大清早,喊紫嫣去西市买茶叶,叫来林妈子在身边伺候,谎称璞玉发簪不知被自己落到哪了,又捂胸口装呕,称想吃酸枣糕。 好巧不巧,酸枣糕昨日刚吃完,还没来得及买,她又称前几日赏了紫嫣几大盒,想来不爱吃酸的她,应该还剩下很多。 “唉,贵为相府千金,馋个嘴想吃个酸枣糕都不行,谁要是能帮本小姐弄来,定有重赏。”
心思活络的林妈子,听了这话,立刻拍胸脯保证,绝对能把酸枣糕弄来。 后续发生的事,和楚惠预想的一样,手脚向来不等闲的林妈子,翻紫嫣东西时,翻出璞玉发簪,兴高采烈跑来邀功。 她佯装气急,怒骂府内养了个白眼狼,而紫嫣一回来,便被一众奴仆押到大厅,偷盗发簪的事,她没干过,当然不认罪。 脊梁骨挺得倍直,与相府千金对视,气场甚至比对方还要略高一筹。 “紫嫣,人脏并获,你还敢不认?”
“人,指的是林妈子吗?她手脚有多不干净,全府上下没人不知道,脏,指的是翠玉簪?呵,全天下,莫非只有你楚惠买得起?”
“你......不知悔改,来人呐,先掌掴五十下,待她老实了,再仔细审问。”
“你们不能动我,我的卖身契在姑爷手里,这里是陛下亲赐的玉琼院,姑爷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是他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此话一出,老妈子们的行动速度,明显放缓。 紫嫣生得貌美,又贴身在书房伺候,仆人们不只一次见到姑爷待她的不寻常,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只要是她张嘴要,姑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赏给她。 是以,在一众仆人心里,紫嫣爬上主家的床榻,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给个啥身份,他们就不晓得了。 “好呀你们,全反了天去,一个蹬鼻子上脸的丫鬟,仗着主家几分宠爱,就敢跟正房叫板,日后,还不闹出天大的祸事。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
楚惠大步走到厅中央,高抬手就要猛扇巴掌,忽的,门口出现的身影,令她一晃神,再回神,整个人陷入结实有力的胸膛之中。 “娘子,府内发生何事,竟让你动这么大的怒?”
“相公,你不是去了梅林,咋突然回来了?”
一开始,把犯了偷盗罪的丫鬟撵出府的决定,她想让自家相公开这个口,但池宇对紫嫣的偏爱,让她隐隐觉得,相公可能会包庇死丫鬟。 她不敢赌,是以,计划实施,专挑相公不在玉琼院时进行。 池宇为何能及时赶回来,多亏了‘见钱眼开’的车夫,如今,他收双份钱,荣升为‘双面间谍’! “哦,回来取一样东西,娘子,到底发生何事?”
池宇扫了一眼紫嫣,眼神倔强,撅着小嘴,甚是不服气,看来,是没吃到亏。 楚惠愣了一下,然后将璞玉发簪偷盗一事,添油加醋描述一遍。 “璞玉发簪?娘子,前几日,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上面的红玛瑙,摔出一条小裂缝,你还记得吗?”
“记得,相公,有什么问题吗?”
池宇从其手里夺过璞玉发簪,对着阳光仔细瞅,末了,轻笑一声,道:“问题大了去了,娘子,你仔细看看这枚发簪上的红玛瑙。”
楚惠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照做,表面光滑,透亮泛红的玛瑙,别说裂纹了,连擦痕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她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 “怎么不可能?这根发簪根本不是你的,你的......诺,在这呢?”
望着自家相公打袖口拿出的璞玉发簪,楚惠彻底懵了,连忙抢过对着阳光瞅,细如发丝的裂纹,阳光一打,特别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