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府,他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小厮婢女见到他,皆眼神躲闪,心虚地绕道走。 主动上前打招呼,对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咻的一下,扔掉手中累赘之物,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呃,搞得自己像豺狼虎豹似的! 越往玉镜轩赶,这个奇怪现象,就越发的严重。 “娘子呢?”
池宇逮住一个步子慢的婢女,疑惑地问道。 “禀姑爷,小姐累了乏了,提前歇下了!”
天未黑就歇息? 不符合她的一贯作息,婢女想逃,可惜袖子被拽住,“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爷,奴婢只负责外院洒扫,只知紫宁姐姐投井了,人已被抬到义庄,其它的,我是真的不清楚,求您放过我吧!”
投井? 影视剧里,紫宁投井,是因为被污蔑偷了璞玉发簪,这一次呢? 莫不是还跟楚惠有关系? 瞥见丫鬟怕得都哭了,池宇松开手放她离去,随后进了玉镜轩内厅! 脸色煞白的楚惠,躺在床榻上,蹙着眉头,额头布满细汗,睡得很不安稳。 紫嫣坐在桌边,仓鼠般捧着块糕点吃,丫鬟紫怡则坐在床头,满脸担忧地为自家小姐擦汗。 “紫怡,府内今日发生了何事?”
紫怡猛得一惊,扭头看向姑爷,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半天,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蹦出来。 “紫嫣,你说?”
“哦,是这样的......呜呜!”
她瞪大眼睛,不悦地看向捂她嘴的紫怡。 池宇上前,拉开紫怡,道:“惠儿这个样子,是不是跟紫宁的死有关?摇头,呵,府内百来号人,你就两只手,捂得过来吗?好好在屋内照顾娘子,紫嫣,我们走。”
“嗯!”
紫嫣搂着糕点,冲紫怡做了个鬼脸后,跟着池宇离开玉镜轩,来到一无人的回廊处。 “看把你饿的,中午没吃饭吗?”
各种糕屑糊满嘴沿,配上鼓囊囊吃东西的表情,神似之前养的一只大胖橘。 “没呀,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丫鬟婆子都忙着,哪有功夫烧火做饭。”
“瞎说,你是主,她们是仆,哪怕自己饿着,也不会让你没饭吃,依我看,八成是你要守在楚惠身边,错过了用餐时辰。”
“相公,你可真厉害,这都能被你猜到。”
“好了,别贫了,说吧,紫宁到底怎么死的?”
“唉,她呀,就是个倔脾气,被冤枉了,又找不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一时想不开,就......” 从紫嫣口中,池宇得知事情大概经过。 清早,楚惠领着丫鬟婆子,在花园里采菊花,想晒干后做成香包,却撞见紫宁埋东西,待其走后,出于好奇,命林妈妈将布兜挖出来。 打开一看,竟是个布偶,背部贴着她的生辰八字,全身扎满铁针,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邪术,楚惠气急,抓来紫宁审问。 起初,紫宁抿着嘴,什么也不肯说,直到布偶甩到其脸上,才称早上醒来,发现床底多了个布偶,她又惊又惧,脑子混乱,只想着赶紧把布偶解决。 烧了? 怕诅咒反噬到自己身上,思来想去,便将其埋在花园。 紫宁,自幼入相府为奴,侍奉楚惠多年,对于她的辩解,楚惠半信半疑,便命林妈妈和紫怡去她房间搜查。 呵,好家伙,搜到不少东西,布偶同款布料、黑线、棉絮、十数根铁针! 紫宁,想不到,你竟如此恨我?来人,把她押进柴房,待证据罗列好,送去衙门——楚惠原话 布偶邪术,是重罪,可令脑袋直接搬家那种! 紫宁跪地猛磕头,恳请自家小姐继续调查还她清白,可惜,头都磕破了,楚惠都没看她一眼。 没一会,血流满面,哭哭啼啼的她,就被几名婆子拉到柴房关了起来。 不知怎的,她打开了锁,逃到井边,写下‘我知错’血字,众人发现时,早已断气多时。 楚惠听到消息,直接吓晕了,再醒来时,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停嘟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你的命,你是自找的,不要找我报仇,不要啊! 紫怡安抚许久,她才慢慢平复,哭了好大一会,方才睡着。 “相公,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影视剧里,冤枉紫宁的主谋是楚惠,那这一次呢? 一个刷马桶的婢女,会得罪什么人呢? “走,去看看柴房的锁!”
“好!”
紫宁,虽参与过璞玉发簪污蔑事件,但紫嫣没怪罪她,毕竟,她做的一切,都是其主子吩咐的。 是以,她一直看楚惠不顺眼,没个担当,还拿贴身丫鬟撒气,不过,看到对方吓得快出癔症了,又有点于心不忍!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不多时,二人来到柴房! 黑黢黢的铁锁,布着许多擦痕,糊窗户的纸,烂得不成样子,木桩旁的麻绳,割面平整,不远处,还躺着一把崭新的袖珍剪。 “紫嫣,审问紫宁时,没有搜身吗?”
闻言,她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得到消息时,人已经被关柴房了,咦,你手里捏的是什么?”
“红绒花花瓣而已,柴房查得差不多了,走,去水井那看看!”
那口水井,位于花园中央,井边垒着石头,供日常浇花和浆洗仆人衣服使。 ‘我知错’三字,弯弯扭扭,细看,‘知’竟然还写错了,想来,写字的人写得很仓促。 井边,有划痕,井底有水,火折子,系上麻绳,点着后,慢慢投到水面上方,能看到井壁上凌乱的抓痕。 “紫宁死前,一定很痛苦,相公,待事情过去,我们把她厚葬吧!”
“嗯,我也有此意,走,去紫宁房间看看!”
“好!”
很难想象,玉琼院竟然还有这么破的房子。 屋顶全是碎瓦,抬头一望,满是透亮的小洞,后墙和侧墙都裂着长长的大口子,窄的2厘米左右,宽的4厘米左右,屋子很潮,贴面的墙壁,都长青苔了。 “天,紫宁以前可是一等丫鬟,住的比寻常人家小姐还要好,搬到这,心里落差得多大啊!”
紫嫣摸着整洁到没有一粒灰尘的桌面,如是感慨道。 “不,我倒觉得其心里落差不大。屋子是潮的,被褥却干爽异常,说明她每日都要晒,你瞧,破屋被她打理的多整洁,除了地上,旁处找不到一丝灰尘,还有,衣柜里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 “相公,这些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一个知足常乐、热爱生活之人,无论在哪,处于何种地位,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这样的人,很难对旁人产生怨恨情绪,更别提缝制布偶,施展邪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