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摊主,一见他这个样子,皆躲远远的,生怕惹了煞星,招来无妄之灾。 毕竟,一个摊,就是一家子的生计! 忽的,史逸明驻足在一鱼摊前,躲在鱼篓后边的摊主,瑟瑟发抖,捂着嘴,那是一点声都不敢出。 他歪着脑袋,捞起一条胳膊粗的大黑鱼,不顾其挣扎,张着嘴就要...... “嘿嘿,娘子,嘿嘿,我是大将军,你是将军夫人,嘿嘿,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嘿嘿!”
在一阵嘿嘿声中,史逸明搂着黑鱼,一蹦一跳走远。 史大将军成大傻子了——众行人和摊主共同心声! 黑鱼,只是个开头! 一路上,史逸明抢了好多小摊! 活鸡、兔子、瓜子、花生、绸布、香囊等等,只要是其看中的,通通拿走,并且嘴倍甜的叫着夫人。 这种傻得冒泡状态,一直持续到芒山脚下! 不知怎的,左脚刚跨过界碑,他就突然清醒过来,累赘之物,全一股脑给扔了。 顶着腥臭脏乱的造型,摸着黑往将军府赶,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做贼似的走路姿势,引起巡逻人员注意,喊了几声,仍不原地停下后,为首的只好射出一箭。 那利箭,直奔着最肥部分而去,最终,史逸明被抬着进了将军府,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只能趴着睡。 …… “刘婆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吧?正用膳呢,屎啊,尿啊的,还让不让人吃了?还有,史大将军,簪缨世族,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池宇全程只挑了挑眉,没给多大反应,毕竟心里早有准备,紫嫣倒是笑得差点喘不上来气,若不是修养刻在骨子里,怕是会化身喷壶,直接洒水。 楚惠,全程皱着眉头,一度想开口打断刘婆子的话,奈何其正在兴头上,根本找不到打断的机会。 “小姐,史大将军要不是和你是亲戚,老身还不屑说他呢!”
“你......反了天了!”
“娘子,别和一下人置气。刘婆子,你先下去吧,近几日,好好待在后厨,莫出来碍了惠儿的眼。”
说完,丢给她一块碎银,当做赏钱。 “好嘞,奴这就告退,三位主子,请慢用膳!”
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她就知道,姑爷是爱听八卦的,有了这赏钱,可以搓几顿好吃的了。 “相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刘婆子胡说八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再惯下去,真怕哪天惹出大祸来!”
“娘子,她一个老婆子,每日不是厨房,就是街边买菜,传的瞎话,是多了点,但都无伤大雅。来,甭管她,我们继续吃!”
“相公,我吃不下,你俩吃吧!”
之所以吃不下,一是因为被刘婆子描述给恶心的,二是担忧史逸明病情,箭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那癔症,来得属实有点怪。 “娘子,好歹吃一点,诺,雪梨汤,清热解毒,命厨房多放了点冰糖,尝尝看。”
相公亲自盛的,楚惠当然会接碗,“相公,你说,要不要请位高僧或者道士,看一看表弟的癔症?”
“娘子,内有大将军府,外有史妃娘娘,怎么轮,也轮不到咱?”
“相公说得对,楚惠,你甭乱操心了,瞧,你眼尾都长鱼纹了哦!”
啃着烤鸡的紫嫣,如是说道。 “皱纹,怎么可能?紫金,拿铜镜来!”
“诺!”
桌底下,池宇脚尖勾了勾某人脚腕,暗道戏精惯会怼人,紫嫣也不服输,伸着脚,在桌底与其斗起法来。 “瞎说,紧致着呢,哪有细纹?”
楚惠放下铜镜,颇为气恼道。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沉浸在脚尖斗脚尖的紫嫣,连个眼神都不赏给她。 忽的,楚惠脚腕吃痛,她连忙掀桌布查看,二人坐得板正,双腿也放得板正,“奇怪,你俩刚才有人伸脚踢我了吗?”
真凶是被逗急了的紫嫣,她瞪了池宇一眼后,别过头去,不愿答话。 “娘子,兴许是昨晚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是吗?”
她一边喝雪梨汤,一边思索,呃,还真有可能是幻觉,记得上次应邀去湖畔看表演那晚,也是突然吃痛,看来,得找大夫开几副安神药了。 用罢午膳,池宇拎了些补品,去将军府看望史逸明。 尽管,知道害他倒霉的真凶是谁,也觉得他该受罚,但身为‘好友’,又兼表姐夫,面子上还是得看一下,顺便看看他现在到底有多惨。 将军府,萧竹轩! 趴在床榻上的史逸明,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神空洞中,还夹着一丝狠厉,胡子拉碴到能做造型了。 若是换身衣服,说是城隍庙的流浪汉兼混混,都不足为过。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王大人来看你了。”
连唤四声公子,史逸明方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池宇......怀中的画卷。 “画中仙,一定是画中仙,王兄,你把她带回来了,对不对?快把她(它)给我?”
他赤着脚跑下榻,一把夺过画卷,紧紧搂在怀里后,上演一场人与物的‘勒令禁止通行话本’插画图。 “公子,公子,你别这样,若是憋得难受,奴这就去喊红杏、红墙、红枝、红柳四位姑娘过来,王大人还在呢,影响多不好啊,您先忍一忍?”
喊四位? 呵,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不要,除了画中仙,我谁都不要,咦,不对,这触感不对。”
画中仙,寄居在特殊画纸中,那画纸,触感犹如少女柔嫩的肌肤,断不会‘糙’成这样。 歘的一下,打开画卷,画中人物,瞬间给他暴击,击走其心中所有涟漪。 刚才那副痴缠样,竟然是对着他???? 那画中男子,眼睛跟铜铃一般大,头发乱飞,表情狰狞,甚是凶神恶煞。 “这......这是钟馗?”
“不然呢?只看一眼,精神头就恢复了七七八八,不错,不错,小厮,快把这幅画,挂在你家公子床头,日夜相对,相思病一准好。”
公子生气,可是要打人的,小厮杵在原地,愣是不动! “把画收书房吧!”
“诺!”
接过画纸,快速卷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王兄,你也和旁人一样,认为我中邪了不是?”
适才,过于激动,忘了受箭伤这回事,这会子,伤口揪疼揪疼的,他捂着伤部,一瘸一拐走回床榻。 “王兄,你拍拍胸脯问问自个,那癫狂之态,谁见了不害怕,不认为你是中邪了?”
“不,那是画中仙对我的考验,她化身摊贩上的物品,考验我能否将其一眼认出,王兄,我做到了,哈哈,我做到了。”
池宇:呃,少年,你高兴就好! “史兄,无论事实真相是怎样,我劝你近些时日不要出门,毕竟,不是所有行人和摊贩,都能理解你昨日行径!”
“乡野村夫,他们懂什么?能被画中仙眷顾,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哦,对了,母亲今日进宫,回来后跟我说,边塞国师举荐你暂管公主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