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何月声音放低了些，“她回府后，丫鬟侍候沐浴更衣之时，发现她身上有不少可疑的淤青，于是禀告给王夫人。王夫人询问之下，乔锦意谎称是裴长风救她时，对她上下其手，她无力反抗所致。”

裴长风气道，“太可恶了！我根本没做过！”

王氏则不发一言，神思恍惚。何月看向乔成，“乔大人是个好父亲，他从王氏那听闻此事，就去找裴长风，让他给个解释，让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没错。”

乔成向裴长风投去歉意的目光，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子的，是他们家误解了女儿的救命恩人。何月的目光转到裴长风身上，“裴长风当时理解错了乔大人的意思，他救人本是好意，并不想为此还要负责对方的一生，再三考虑后，表明只能纳乔锦意为妾。爱女如命的乔大人自是不愿，两家就这么僵持下来。这时候，王夫人发现女儿时常外出，气急逼问，乔锦意依然没有说实话，而是谎称她与裴长风一见钟情，在外约见了几回了。王夫人恼怒非常，勒令不许女儿出门。”

何月面露同情地看向王氏，“你应该不知道与你女儿相约的男子并非裴长风，而是二皇子殿下吧？”

王氏摇摇头，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此时，她的心就像一团打了无数死结的乱麻般，只剩绝望。何月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王夫人原本看中的女婿人选是陈珂，可乔锦意说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她环视众朝臣一圈，“你们可能不知道，她还有个大女儿，嫁到离京城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因为关系不亲近，她几年都见不到对方一面。何况小女儿想远去苏州，还是给人做妾，那估计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总不能因为不想女儿远嫁，就杀了她吧，这说不通啊。”

有个官员嘀咕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点，立刻捂住了嘴巴。不过这倒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何月并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道，“王夫人这时发现，乔锦意似乎怀孕了，不仅月事来迟，还时常作呕，食欲不振。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旁敲侧击，可一直得不到答案。她就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一开始以为乔锦意私下里与裴长风私订终身了，可一算日子，觉得对不上。猜着会不会是陈珂的，可女儿早表态不喜欢了。她觉得做为母亲很失败，竟不知女儿肚里这个孩子是哪个男人的，她非常焦虑。这时候，她的大女儿悄悄来看她。王夫人是愧对大女儿的，觉得当初没给对方选一个好人家。她想到若是乔锦意未婚先孕的名声传出去，一定会影响到大女儿在婆家的地位，反正小女儿以后的人生只会更惨，何不牺牲了成全其他人呢。于是，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砒霜，放到糕点里，亲手喂给乔锦意。”

王氏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胡说。”

何月不为所动，“她知道母亲宠她，怕她午膳没吃饱，特地带了她最爱吃的糕点来给她……砒霜见效快，当时你一定是捂住了她的嘴巴，防止被人听见，你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痛苦挣扎，七窍流血而亡。”

王氏痛苦地双手捂住脸，“别说了，你别说了。”

乔成瞳孔一缩，看向王氏的眼神难掩惊讶，“夫人，你……”王氏后悔不已，“没错，是我，是我杀了她，我要早知道与她相会的是二皇子，我要早知道她没怀孕，又怎会……怎会下此毒手。我想着，她现在走了，好歹还留下一个清白名声，我错了，是我亲手害死了我的孩子。”

乔成气得脸色铁青，“蠢妇！”

何月叹道，“你们一个张罗着给她招上门女婿，一个盘算着让她嫁去陈家来个亲上加亲。她又怎敢告知你们自己想嫁入皇室？她想着来日方长，可以慢慢说服你们。怕你们急于给她订亲，她甚至扯谎说愿意去苏州为妾，就是想多争取一些时间。”

“锦意我儿，为娘对不住你啊。”

王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不过乔成没有多看她一眼，任由她躺在地上。朝堂众臣唏嘘不已，没想到竟是一桩人伦惨剧。“乔大人，你该对裴长风说声抱歉，他本好心救人却受了无妄之灾，救出一堆麻烦。”

何月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裴长风差点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可不是嘛，可想到最终人还是死了，只是哀叹命运捉弄人。乔成郑重地转向裴长风，行了一礼，“裴公子，此事是我的不是，在此向你赔礼了。对你父亲出言不逊之过，我会备下重礼，亲自上门告罪。”

此案终于尘埃落定，王氏被太监帮着抬出宫去，无关人等亦陆续告退离开，朝臣们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务上。不过有些官员显然高兴早了，朝会结束时，皇上留下了几人。参何月一本的陈万里受了罚，关内侯被责令闭门思过几日，整顿府中内务，二皇子则被皇上重点关注了一回，“皇儿啊，你是否想娶妻了？”

二皇子摇头，“不想。儿臣想趁着年轻，多为父皇分忧。”

皇上就十分欣慰地道，“两不耽误嘛，朕这就让你母后物色人选，若遇到好的女子就给你定下来。”

二皇子默了默，拱手道，“多谢父皇。”

皇上面露欣赏地看向何月，“何爱卿，你将这案子办得极为漂亮，朕要重重赏你，你想要些什么？”

何月恭敬道，“皇上的信任就是给臣的重赏，臣能得您如此肯定，早已心满意足，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关内候与陈万里内心暗暗腹诽，眼前的小姑娘才入官场没多久，谄媚的话张口就来，脸皮竟比他们这些老油条的还要厚。皇上高兴地哈哈大笑，“爱卿客气了，这样吧，朕这次赏你百亩皇庄，就在城郊，你办案之余亦要放松身心，常去走走，总没坏处。”

“谢主隆恩。”

何月一脸感动地跪下，虔诚地拜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关内候与陈万里看得牙酸，还得挤出笑来恭喜她，别提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