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不是去关注她的怀疑和嘲讽，而是——从她冰冷的质问内容确定，眼前人就是他如假包换的阿月！他看向司徒月的侧脸，眼里闪过很多很多的情绪。慢慢地，又变得坚定而温柔。向来阴郁的黑眸中闪起了点点光辉，像是有人在不见五指的夜里点燃了一簇火。裴暮云压抑住内心失而复得的狂喜，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他的阿月回来了！泼天的兴奋像是沸腾的岩浆，从骨头缝里汩汩滋出。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比此刻的他更高兴。但很快，裴暮云又失落起来。“阿月，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他微红的眼眶酸涩极了，死死注视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司徒月偏头望着窗外，冷冷啧了一声。是，她是回来了。但是那又如何？难不成她回来还得通知前男友吗？裴暮云受不了她这么冷淡，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执拗的双瞳蒙上一层水色。胸口处也被铺天盖地的委屈满满当当给填着。他倾身过去，单手将司徒月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哑着嗓子说：“你回来，凉野知道，唐年年知道，戚洵也知道，唯独我不知道……”“明明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认我？”

司徒月不耐烦地对上男人情绪翻涌、悲伤欲绝的黑眸，眼睁睁看着一滴泪从他右眼眼眶轰然滚落。他苍白的脸颊多了一道晶莹透明的痕迹。左眼也跟着氤氲起脆弱的红。不是，她还没开始数落他的恶行呢！他倒是先委屈上了！恶人先告状是吧？“裴暮云，你问出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司徒月毫无留恋地扯开了他覆在她脸颊的手，平静的目光中带着嘲笑。“你凭什么跟他们比？”

“凭你逼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下跪？还是凭你在武器库对我见死不救？”

“是凭你强迫抽血害我被噩梦纠缠五天五夜？还是凭你把我锁在房间又一次囚禁我？”

最近这段时间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如飓风般呼啸而至，历历在目。裴暮云嘴唇发着抖，两个眼圈都红透了，他开始无声地哭：“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司徒月打断他，身子也挪得离他远了点。她抬起手臂搭在车窗旁，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眼角眉梢全是疏离：“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因她一句话，裴暮云就要死寂的眼里陡然亮起一点光。他擦掉眼泪，心脏一抽一抽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