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祖上是逃荒来的，因为人少，在田家营没什么话语权，就连开荒，留给他们的也是贫瘠的犄角旮旯。田家大部分人都很自私，所以，钱氏总会叮嘱家里几个小的，就是饿死，也不能动田家的东西。“不是偷的。”

时月道：“是我上山找的，您就放心吃吧，我还找到了五个野鸡蛋，明日给您打汤喝。”

天色晚了，屋里黑漆漆的。钱氏只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影伏在床边，看不清时月的表情，可却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她的关怀。“五丫，奶奶总算是没白疼你。奶奶不爱喝这些，你自个儿留着，山上危险，你以后少去。”

“嗯，我知道的。”

时月敷衍了一句，就出去了。饭菜摆好了，时月率先给钱氏拿了两块野菜饼子。大家也都坐在桌边准备开饭，唯独不见赵荷花。周桂芬看向古二柱，“二弟，荷花怎的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虽说天天下地，大房二房去的不是同一块地。古二柱一脸漠然，“她今日不是留在家中做饭？”

“咦？我们回来时，不见她在家中，还以为她也下地了。”

周桂芬一脸疑惑。这时，钱氏的声音从里间传出，“赵氏回娘家了，别等了。”

“啥？”

时月瞪着眼，“难怪下午就不见她。”

周桂芬问钱氏，“娘，好端端的，她为何回娘家？”

“发臭脾气，嫌咱加苛待她。”

“……”一时间，整个堂屋寂静无声。片刻后，古金宝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娘，我要娘……”哭得让人焦躁。时月暗暗翻了个白眼。古四丫就很不客气了，嘲弄道：“你是智障吗？十岁了，还‘我要娘我要娘’，你羞不羞？”

古金宝有些怕古四丫，撇了撇嘴，看向古二柱，小声哭着：“爹，我要娘回来……”“别吃了！”

古二柱一把将古金宝的碗抢过来，“要你娘你就自己去找！”

古二柱板着脸，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众人都吓了一跳。要说古二柱，以前性格特别温和，赵荷花泼辣，两口子性格互补，几乎吵不起来。可自从五年前断了腿，古二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常常动怒。才开始的那段日子，每天痛得死去活来，说得最多的就是叫赵荷花滚回娘家。赵荷花多次气回了娘家，可没过几天，放不下孩子，又回来了。古二柱并不担心赵荷花回不回来。回来，日子还像以前那样过，不回，他这个残废也拖累不了女人……面对古二柱的冷脸，古金宝不敢再哭，抢过碗，乖乖吃饭。而古银宝从头到尾都在埋头啃梨，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他娘去了哪里。今日晚饭多了梨，一人分得两个，加上野菜饼子和汤，每个人都得以饱餐一顿。在这山里，什么东西都很金贵。油灯古家是没有的，照明是用竹子，劈成竹条绑在一起做成火把。饶是山上不要钱的竹子，大家也是能省则省。一大家子，快速吃了饭就上床睡觉。上一趟山，时月累惨了，躺在钱氏身边，很快就呼呼大睡。黑夜中，钱氏转头朝向时月，摸了摸她的脸颊，呢喃道：“孩子，苦了你了，若不是来了我们家，你的日子该有多好过……不，也不一定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