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郁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彻底无视沈北的影响。自从白天沈北给他打过电话以后，沈嘉郁就有点心神不宁。一方面觉得沈北知道自己不爽他，但还是上班打电话给自己，坏了自己的心情。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沈北到底查到了什么。这两种感觉如同抓心挠肝一般，让沈嘉郁不能安心工作。直到中午吃过午饭以后，沈嘉郁才感觉好了一些。“看来还是要出来多活动活动。”

沈嘉郁道。下班以后，沈嘉郁难得没有准点下班，去了个洗手间，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收拾了一下办公室，这才慢悠悠去停车场开车下班。他知道沈北工作忙，下班时间比起他，只会晚，不会早。等沈嘉郁慢悠悠到老宅时，沈北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老头子，你不进去啊？”

沈嘉郁没心没肺地说着，抬腿就往里走。“嘉郁啊，你就这么对爷爷的？”

沈北道。“爷爷好。”

沈嘉郁不情不愿道。“呵。”

沈北也有点不想和沈嘉郁说话。谁让沈嘉郁老是跟自己过不去。沈北和沈嘉郁极有默契，知道大家互相看不顺眼，饭桌上也不说别的，只管吃饭。直到两人酒足饭饱，沈嘉郁仍然一言不发。他在等着沈北表态。“去书房吧。”

沈北道。沈嘉郁跟着起身，到沈北的书房。“老头子，不错啊，换电脑了。”

沈嘉郁笑道。“说重点。”

沈北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夹，沈嘉郁就等着他递给自己，没想到沈北一动不动。“不是，什么意思？”

沈嘉郁纳闷道。别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在沈北看来，老头子最近脾气确实不怎么样。以前的他可能懒得跟自己计较，现在也跟自己较上劲了。“嘉郁，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查的？”

沈北问。沈嘉郁有一种被监考老师盯上的感觉，偏偏还是自己爷爷问。沈嘉郁知道，沈北是在教自己技巧，于是答道：“我先怀疑到邵家，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直觉。”

“结果怎么样？”

沈北问。沈嘉郁知道，沈北是想问自己有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但是确实不巧，自己没查到，只查到了邵家的一些边角料。“我大概查到了他们在银行那边，和公司破产业务关系最大，所以怀疑上了。”

沈北赞许地点点头，有时候只有一点微小的信息，也能推测出不少消息。“除了这个还有吗？”

沈北继续问。沈嘉郁摇摇头，他确实还在查，但是进度很慢。因为邵家干这种事，必然是十分小心的。邵家几个家庭成员名下没有任何公司，他也一下子束手无策。沈北看到沈嘉郁的窘迫，颇有些得意，道：“那我来说说我是怎么查的。”

沈嘉郁看了沈北一眼，确认他不然在说谎以后，听讲的姿势也正了些。沈北似乎是很满意沈嘉郁的表现，道：“我发现是邵家，其实也是非常偶然的一个问题。”

沈嘉郁面上不显，心里却集中注意力听着。“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跟着攻击江家的小号。”

沈北道。“那不都是水军吗？一人手上最少十几个号的。”

沈嘉郁不解道。沈北解释道：“这就是邵家高明的地方了。他们确实几个主要成员名下没有任何公司资产，但是我们在分析那些微博账号的时候，发现有个号居然有不少微博，看着就不像是水军。”

“我们截取了他账号的内容筛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号可能和一个mcn机构有关系。”

沈北道。“那你怎么证明这个号是拿钱转发，不是路人呢？”

沈嘉郁奇怪道。沈北露出一抹鄙视，道：“他自己那天刚好发了微博，说工作的事。”

说完，沈北把一张公证过的截图递给沈嘉郁。沈嘉郁一看，果然。这个博主似乎还算有点理想的，说自己以前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自己辱骂过的水军一员。但是，这一切也不是马上就能结束的。他还要熬一个月，才可以办离职。“然后我顺着这个mcn机构，去查他们的股东还有投资方，发现了几个投资方名下都有什么网络传媒，网络科技之类的公司，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沈嘉郁点点头，这种公司，做水军生意的多“然后就到下一个问题。”

沈北道。沈嘉郁看向沈北，想尽快知道答案。“我在这些公司的控制人里，看到了一个带着邵的名字，后来去调查以后，确认这就是邵武的祖父。”

沈嘉郁也是吃了一惊，知道会玩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会玩的。沈北又把几张文件递给沈嘉郁，沈嘉郁看完以后更加吃惊，原来沈北还让人查了大部分小号的的ip，结果发现其中少数几个账号的ip和旭日东升文化传媒的地址基本一致。可以确定，水军八成是他们家养的。“不是，这种错误他们怎么会犯？”

沈嘉郁有点不敢相信这种搞舆论的公司。“可能是实习生吧。”

沈北猜测道。沈嘉郁也被自家老头子折服，挨个翻微博，挨个查公司，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几十万条数据还少了，沈嘉郁除佩服老爷子，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敬佩。“知道爷爷比他们强在哪里吗？”

沈北问沈嘉郁。沈嘉郁隐隐有答案，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爷爷怕死，而且爷爷不做不该做的事。”

沈北非常自信，他的能力在同辈企业家中都是翘楚，没什么不能说的。有那么一瞬间，沈嘉郁在怀疑江晚秋到底是不是自己老婆。自己都嫌麻烦，放弃追究责任，只希望以后能抓住他们的确凿把柄。没想到沈北直接从对方的的世界里找出破绽，然后开始高效实施下一步计划。沈嘉郁由衷佩服老头子，自己比起他来，还是不如。“下次……不用了……”沈嘉郁没有说完，但是沈北知道他的意思。一是花钱，二是这个人情大发了。沈北慈祥地把其他的文件都给了沈嘉郁，道：“嘉郁啊，你现在清楚了吧，不管任何时候，爷爷都是为了你们。”

“嗯。”

沈嘉郁漫不经心的应着，思绪却回到和江晚秋一起，被沈北下药那时候。他算是看出来了，沈北最爱他自己和沈氏，然后才是他们这帮孙子孙女，最后是别人家的。要么直接找沈北帮忙，要么就别找。自家老头子，相处起来还是费劲。“嘉郁，你想得怎么样了？”

沈北道。明显，沈嘉郁这样犹豫不决，不明确表态，是够沈北急的。“老头子，你催我做什么。我有事还能不找你帮忙吗？”

沈嘉郁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沈北笑了笑，但是笑意里却是悲伤，道：“嘉郁，爷爷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事都告诉爷爷，但是爷爷不怪你。”

沈嘉郁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子是又想说什么？“晚秋搬家了，也不请老头子吃个饭。”

沈北道。沈嘉郁愣了一下，这话他如果说自己没吃过，又会被延伸出两种意思。如果否认，沈北心血来潮要去六石小区，那就好玩了。“老头子，晚秋和我离婚了，名义上和沈家没什么关系，不清我们正常。”

沈嘉郁道。沈北似乎不相信，问：“那你们还在一起？”

“还不是为了心月又个完整的家。”

沈嘉佳牢骚道。“你比以前好多了，知道要为了孩子考虑。”

沈北称赞道。“呵——”沈嘉郁在心里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