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3年11月7日，从北极、西伯利亚、大小兴安岭下来的寒风，风驰电掣般刮过三江平原，龙海地界，刮起白色大烟泡，漫天飞舞雪花，弥漫天空。
三江平原，龙海天空，白茫茫，能见度极低，天空弥漫大雾。 大片大片雪花在天空打旋飞舞，落在地上，白雪在寒风肆虐下，被刮成一绺一绺，前赴后继飞奔向前。 凛冽寒风吹的行人，睁不开双眼。 大人和孩子们外出戴口罩，呼出热气腾腾的哈气，在蓝色的口罩、眼睫毛上挂一层白霜。 今天好冷，乔伊梅走在去店路上，她在寒风下，不禁打个冷颤。 乔伊梅掏出手机，不知她和谁说话：“我眼睫毛上的霜都沾一起啦，睁不开眼睛。”她对手机说“今天伊念出来，你早点去接她，千万别忘了。”
听到手机里传出男人声音，“你放心，我忘不了。”
这鬼天气最好在家里猫冬，何盘母亲对老伴说。 何盘父亲表情凝重，没有回答，他只是点头，表示同意老伴说法。 “年龄大了，不饶人，眼前事，记不起来，以前事，倒记得清楚。”
他喃喃自语。
郝何盘回去看母亲时，母亲给他念叨，“你爸老胡涂了，有次我出去参加聚会，他自己在家做饭，把我泡好大米的电饭锅，直接放电磁炉上做饭，新买的电饭锅烤冒烟，幸亏那天我回来早，才没出大事。”说到这里，母亲发出啧啧的声音“可惜啦，可惜，多好的锅，新买的电饭锅，600多元好锅。”
语气重音放在那口好锅上。
老郝头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外面皑皑白雪，时常陷入沉思。 晚年的他寂寞，没人和他说话，他经常这样，呆呆地坐着或者躺卧在床上。 天不冷时，他会慢慢腾腾走出房间，去敖来河公园转转，看别人打扑克，踢毽子，打篮球，跳广场舞，玩单杠。 现在，他没兵可带，老伴不听他号令，他最大奢望是每顿饭喝口白酒愿望，也满足不了。 对此，他无可奈何，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工资卡都在老伴手里保管。 老伴会以喝酒伤身，都是为你好，拒绝给他买烟买酒。 老郝头火冒三丈，可他有什么辙吗？一点辙也没有，他指挥不动，没人听他指挥，这不是他年轻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也有失落的一天，这是他以前没有预料到的。 寒冷冬天，人们出行最好方式，就是开车。 许多有车一族，没有车库，只能把私家车停在小区院里，有的车干脆停在马路边停车位，冻一晚上的车，有很多车根本启动不了，这时，唯一办法，就是找人联车或者使用电瓶强启设备。 龙海城小区停车位停满各种车辆，二马路三马路两侧人行道上挤满大大小小车辆。 满城一片车，车满为患，不是每位车主都有车库，在东北没车库，这是让有车族堵心的事，天冷不好启动车，启动车后，车厢里特冷。 步行的人们穿着厚厚大衣御寒，走路缩头缩脑，如果上班路程远，只好打出租或坐电动大巴公交车。 龙海设有三条公交线路，主要小区和单位能走过一遍，不少单位和小区是没法全方位覆盖。 电动大巴每隔15分钟一趟，寒冷冬天，很多人，等不起。 这时，出租车是最佳选择。 龙海城车辆通行最为堵车的地方是幼儿园和学校门口，每天早中晚校园门口有交警指挥交通，拥堵车辆缓缓行驶，考验着司机的耐心，考验着龙海市民的文明程度。 如今孩子上学有家长开车接送，不比十几年前小学生步行或骑单车上学。 一辆白色丰田普拉多行驶在花园街三马路，殷素素看着排成长龙各色轿车，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后悔走这条街，开车拐上这条街时，她没多想，现在进来想退回去，那是痴心妄想，她只能慢慢随前车缓行。 今天礼拜二，下这么大雪，学校难道不放假？她心里划上大大问号。 殷素素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中午和晚上接送孩子的车会更多，她心里清楚，没必要，万万不能走这条路。 从远处看，一个柔弱，年轻漂亮的女人开车，让人动容。 殷素素是让男人看一眼，不禁要再看一眼的女人，她有一张讨人喜欢精致的脸，黑色的秀发披在脑后，她坐在驾驶位上，操纵一辆宽大霸气的车，给人的感觉有些不相配。 风雪呼啸下，没人注意看她，人们只顾留心脚下，不要摔跤。 一辆黑色德国大众奔驰SUV对向驶过，行人不禁多看一眼，这辆车顶积着一层足有10厘米厚厚白雪，旁若无人的驶往东海路。 殷素素看到那辆黑色奔驰戴着白色雪帽，真象她上学时穿着黑裤，头上戴白色毛线织帽，帽子上有红色的圆球，走起路来一甩一甩，那才叫一个带劲，那白帽曾是她的最爱。 殷素素看着那辆车从她车边开过去，她忍不住叫道：“我靠，还是你牛逼。”说完话殷素素下意识回头看，车里只有她一人，她暗笑自己神经过敏。
所有人都一心一意走路或开车，人们更关注孩子的安全。 行人迈小步走路是因为脚下的雪容易打滑，雪下藏有入冬结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摔你仰八叉，那滋味，摔过的人，都深有体会，很疼痛。 殷素素想起自己曾在这所小学上学5年，那时，哪有车接送孩子，同学们都是自己背书包，屁颠屁颠去上学。 现在孩子上学都要家长接送，不接送反而容易出事，车辆太多。 不得不承认，如今，时代变了，今非昔比。 穿着橘黄色标识警服的交警，在学校门口走来走去指挥车辆，有交警在，司机会小心驾驶。 路面有冰，带挡行驶，千万不能急刹车，哪怕是点刹也不行，速度越快，刹车越容易肇事。 当殷素素好不容易把车开出拥堵的花园街时，她长长松口气。 白色丰田霸道在宽敞的西海路缓慢行驶，在西北风的摇晃下，仿佛使出吃奶劲一样，在弥漫的大风雪中，一点一点爬行。 走到郊外西海路，殷素素抬眼看到3辆清雪车前后错开跑，一路扬起细碎的雪花，弥漫整个天空，白色雪花，纷纷扬扬在空中随风飘舞。 龙海城这几年面貌大变，高楼增多，马路变宽，小车增多。 每天路上塞满万国品牌轿车、suv、皮卡，还有老人，妇女骑电动两轮车、三轮车、四轮车......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下班高峰，红绿灯下堵车的情景让人心烦意乱。 龙海城环卫处出动所有铲车，装卸翻斗车，清理路面十几厘米厚积雪。 刚清理完厚厚积雪，路面很快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 龙海市民还在睡梦中，环卫工人清早就出来清雪，他们是这座城市最辛苦的人，有他们辛勤劳动，才有这座城市出行的顺畅。 一座城市繁华，宽阔柏油路上，红绿灯下，那些来来往往，远看拥挤的车辆，近看秩序井然。 殷素素开着这辆白色丰田霸道2700中东阿曼版，天津港提车，提车价是42.5万元。 此时此刻，这辆白色车，行驶在一条偏僻肃静的沙石路。 这是一条偏僻沙石路，平时极少有人走，这条路尽头通向宁城山——龙海看守所，现在沙石路面上覆盖厚厚皑皑白雪。 前方路边上有十几只野鸡，在风雪中挤在一起，不知是保暖还是相互安慰，还是在大雪天里找不到吃的。 殷素素想不到在宁城山脚下，看到如此多的野鸡，让她大吃一惊。 野鸡的日子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里，过的如此艰难。 殷素素想起前几天去陈官庄，水稻田边路上，几十只花花绿绿的野鸡群聚在一起，它们见到人并不躲藏，只有人快走到它们跟前，它们才会飞起。 公路上有拉粮车掉落玉米或者水稻，这是它们冬天能找到最好吃的地方。 殷素素去龙海看守所接乔伊念回家，乔伊念在看守所7天拘留时间到了，在乔伊念走出看守所之前，殷素素要提前到达，接她出来。 对此，殷素素深有体会，不过，殷素素推断乔伊念没心情吃早饭，拘留所不留出来的人吃早餐。 接她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高中包子铺吃包子，喝米粥，然后去天水湖洗浴中心泡澡、桑拿。 天水湖大酒店兰花厅，装修中国风，高雅清静，中午，殷素素要在兰花厅给闺蜜乔伊念接风压惊。 她不能去晚了，乔伊念走出看守所，没人接她，那有多伤心，难不成走回去，这里很偏僻，离龙海城至少3公里。 这3公里路，无人清雪，路上风口的地方，积雪厚达几十公分，殷素素看前面大块厚厚积雪，她犹豫下，打开push开关，把档位拨到四驱转换旋钮。 高大霸气的普拉多一声吼叫，稳稳冲过一堆又一堆积雪。 不过在通往紫岚山看守所拐角处，殷素素看到前方有辆绿色大众捷达出租车陷入雪堆里。 这下可麻烦，这条唯一通往看守所的路设计双车道，这辆绿色捷达堵路中间，殷素素开的车根本过不去，看到这情景，殷素素皱起眉头。 她仔细看前车后车轮空转，在原地打滑，她不禁着急按下车喇叭。 捷达车里下来男人，殷素素仔细看这不是乔伊梅丈夫，乔伊念姐夫刘国峰吗？ 看到刘国峰，殷素素明白怎么回事，得先把刘国峰车拖出来，让自己车过去。 龙海看守所是几年前修建，看守所不锈钢伸缩门，高高围墙上铁丝网，令人生畏。 殷素素和刘国峰忙乎好一阵，她总算开车到看守所，她让刘国峰回去。 她把车调好车头，朝向龙海来时方向，她把白色丰田霸道停在大门一侧，静等乔伊念出来，她会干脆利落驱车离开看守所。 看守所门前开阔地带有几辆车停那里，估计是看守所管教上下班私家车，车上面覆盖厚厚的积雪，没有打扫。 围墙岗亭上持枪的武警早发现她，他漫不经心地瞟一眼下面来车，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这场景只出现在电影电视里，实际看守所楼前空地，什么也没有。 静静等待中，殷素素内心有些烦乱，她低头开始寻找香烟，她记得车里有中华硬盖烟，那是她给朋友出婚车，新郎家给的香烟。 本来殷素素不抽烟，可有时，当她觉得心情烦躁时，她也会点燃香烟，升起袅袅烟雾弥漫，缓解紧张心理压力。 从吸烟这一点看，女人和男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殷素素对抽烟行为讨厌的，车厢里充满浓郁香烟味，这让有洁癖的她，甚至讨厌自己抽烟这种行为。 坐在驾驶室，望着前方荒凉的郊外，大雪茫茫，她偶尔会瞟一眼后视镜，后视镜正好对着看守所大门，大门并未紧闭，打开约60cm宽缝隙。 她找到中华香烟，熟练地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然后把香烟在烟盒上敦一敦，就象电影里那些女明星抽烟，展现一样的动作。 殷素素按下点烟器，点烟器出现碳火一般网丝状红火，她点燃香烟。 她深深吸口烟，然后，她无聊地喷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毕竟她不是抽烟的主，一会她就让香烟呛的咳嗽，她按下车窗电动按钮，打开车窗一条缝隙让烟飞出窗外。 寒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飘进来，让她不禁打个寒战。 殷素素皱皱眉，她眼睛眯缝着，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她习惯地用手把秀发向头后捋，目光坚定不移地望向前方。 她随手关上车窗，殷素素陷入沉思，她想起和柳青泥的交往，如果在战争年代，这家伙肯定是叛徒。 殷素素一想起柳青泥，让她没来由的生气，让她的心隐约作痛。 殷素素生气拍下方向盘，喇叭一声鸣笛，吓她一跳，她不禁回头看，没任何人，她才放下心来。 “你看你干什么呢？”殷素素不禁自责自己。
殷素素无奈直摇头，她打开手机里自带音乐放起歌曲。 11月6日，这是乔伊念在拘留所最后一天，住上一晚，7日早6点10分左右，她就自由了。 她心里压抑不住的欣喜，走出拘留所大门，她就解放了。 刚进拘留所时，拘留所管教对她说，别看你行政拘留处罚只有七天，在这里不好好接受改造，他有权延长两天，并把处罚理由，通知她所在社区。 乔伊念想想自己挺悲哀，到处都是能管她的人，她这一生，为自己能做主的事，少之又少。 室友刘嘉玲恭喜她获得自由，乔伊念只是木然点头，她没有让内心喜悦挂在脸上。 乔伊念和刘嘉玲两人，在牢里相处几天几夜，居然相处出感情来，成了好姐妹，约好等刘嘉玲走出看守所，两人去聚仙楼大酒店庆祝。 乔伊念是那种天上落下羽毛，都怕砸身上的女人。 她这辈子做梦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违法，自己会被龙海公安局请去喝茶并处以行政拘留７天处罚，在龙海城拘留所里，失去自由，关上八天七夜。 她这辈子没和别人吵过架，她做生意，顾客不满意，她做到能退货就退货，绝不和顾客发生囗角争执。 进到龙海城拘留所，让她想不到，这里有不少与她年龄相仿女人，因为种种原因，来到这里，比如刘嘉玲因为喝酒骑电动车被交警查获，行政拘留15天，罚款5000.00元。 马丽丽参与赌博而被行政拘留，在此之前，乔伊念没听说过还能在网上赌博。 刘嘉玲嘲笑乔伊念光知道赚钱，属于那种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老牛，这比喻让乔伊念找不到反驳理由。 乔伊念与她并不分辨，只是苦笑，她觉得刘嘉玲说的不无道理。 刘嘉玲说等出看守所，明年开春去乔伊念店买电动车，一定要给她优惠价云云。 对此，乔伊念爽快答应她，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在拘留所里，她大开眼界，拘留什么原因都有，也许刘嘉玲说的对？老百姓遇事不能较真，较真只让自己吃亏。 不就是蹲七天笆篱子吗，熬一熬，不就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嘉玲性格开朗，遇事不钻牛角尖，她这性格，乔伊念无论如何学不来。 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她没理由反驳刘嘉玲观点，但这并不是说乔伊念认同她的观点。 乔伊念心里总是别不过来那股劲，我没犯法，凭什么拘留我呢？我不服呢？ 刘嘉玲小声说：“你服不服有什么用，不服，你还不是进来，谁管你服不服？”乔伊念难过沉默地低下头，不肯吱声。 “你得学会自己说服自己，不能和自己较劲，和自己较劲，会害了自己。”
刘嘉玲性格豪爽，象男人，甚至比男人还男人，还豪爽。
乔伊念很羡慕刘嘉玲大度，快意人生，什么烦恼不往心里搁。 不象自己爱钻牛角尖，这性格，不容易改。 昨晚睡觉，乔伊念就已经睡不着，牢房里灯总有一盏昼夜亮着，刚进来时，她怎么也睡不着，过好几天，她困极，也就睡着了。 她进看守所，心里忽上忽下，她想知道，店里经营情况，她离开七天，卖出多少辆车，赚多少钱？想想，哑然失笑，这是冬天呢，谁来买电动车？ 小李父亲病怎么样，好没好，如果她父亲病不好，小李上班心神不宁。 张铁军干活麻溜，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勤快人。 张铁军对象在农村，听说女方彩礼要18.80万，农村怎么还有这陋习？ 张铁军家穷，来她这打工，勤苦能干，要是他家里出不起这彩礼，乔伊念想:她会不会帮帮他，随后她摇摇头，否定自己荒诞念头。 店里很多事，都要她来定夺，在龙海城看守所七天，耽误她多少生意，想起这些烦恼事，她都要暗暗叹气，默默垂泪。 睁开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乔伊念，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被子，她陷入沉思。 看起来和普通客栈没太大差别牢房，大车店一样并排十张铁床固定在地面，叠成豆腐块灰色被褥，雪白墙壁。 牢里每天晚上都亮灯，进来头几天的她，无论如何难以适应这样的环境，困到极限时，才睡觉。 乔伊念眯眼，翻来覆去把自己进来前事，仔细捋捋，前后发生时间，地点，人物在脑海里，就象电影画面，清晰可见。 郝何盘在男监舍闭着双眼，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和乔伊念一样，把这三年多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 不过他和乔伊念有所不同，走出牢房第一件事，他去医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