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愿进入包厢，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酒水，音乐，真皮沙发上坐着的一圈叫不上名字的老板们，和谈渡。两个多月前的画面重现。梅开二度。站在一干人等末流的迟愿，准确无误的和谈渡的视线对上。男人挑眉，目光漆沉，烟雾后的脸上神色看不真切。迟愿大脑放空了一秒，在当时她被迫成为‘陪酒小姐’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玩起角色扮演。夜宴经理正挨个介绍着小姐，轮到迟愿时，卡壳了。“你……”迟愿站直了身体。“新来的？”

迟愿背脊松了下来，点头：“是的。”

话落，一记嗤笑响起。经理顿时不再关注迟愿，热情的招呼起谈渡来。“五爷，您看这里有您喜欢的吗？”

自打上回谈渡点了他们这里的一个公主后，经理信心倍增。觉得这次也一定能得到他的眷顾。与经理一起期盼着的，还有包括迟愿在内的，十来个公主。他会和上次一样，选她吗？迟愿不自觉的扣紧手心，连心跳都跟着放缓了。她看到谈渡视线落在她身上，心情被牵动着雀跃起来。但还没高兴两秒，谈渡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就她了。”

迟愿愕然。说不清这一刻心里划过的是落选后的不甘心，还是他不再对她特殊对待的恐慌。而被点到名的女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上涌起难以遏制的狂喜。迟愿苦涩的咬着唇，看着女人如一只雀子般轻盈的移到谈渡身边，激动又讨好的跪坐在他脚旁。能在夜宴当公主的，姿色自然过人。尽管女人浓妆艳抹，也不难看出底子很好。过分浓艳的妆在她脸上，非但不显得俗气，反倒有种明艳大明星的气质。不得不说，谈渡眼光是真的好。而此刻，女人乖顺的依偎在他膝上。比她更顺从，比她姿态更低。这么一看，她在谈渡那里的优势，好像都是可替代的。就像当初他所说的。‘这事儿也不是非你不可’。她在谈渡那里，从来不是‘非她不可’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从心脏处蔓延，迟愿脑子如同被注射了一支麻药，连头皮都是僵硬的，无法思考。也因此，等她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学着女人的姿态，依偎在了谈渡另一条腿上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做了什么？她在做什么！内心在尖叫，脸上却是一片四平八稳。尤其是在对上艳丽女人愤怒的注视，甚至还挑衅的扬起了下巴。“看什么看，五爷又没说只要你。”

事到如今，迟愿索性将不要脸贯彻到底。女人哑然，竟然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迟愿不再管她，仰头看向谈渡。男人兴致盎然的垂着眼睫，俊得失真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五爷，不介意多个人伺候您吧？”

谈渡乐了，微微俯身，大手勾起她的下巴。“协议签完了？”

迟愿闻言，脸色白了白。张口就提协议，他这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她玩儿了？无端的有点委屈，眼眶也跟着发红，眸子水洇洇的，看起来像只被主人弃养的小狗。谈渡不为所动，冷眼看她表演。利用他那么一大通，他还没叫亏呢，她倒先委屈上了？“没签，五爷，我不想签。”

迟愿下巴搁在他膝盖上，受伤的嗓音哑哑的，带着鼻音。整个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只是如果他真信了这会儿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狐狸，估计被她冷不防一爪子挠到的人就不止宋斯了。“哦？理由呢？”

谈渡慢吞吞的跟她聊着天。如果忽略伏在他另一条腿上的公主，此刻的画面称得上是温情的。包厢里诡异的沉默着，迟愿抽抽噎噎的怨声便显得无比清晰。“当然是不想跟五爷结束。”

甜言蜜语从这张小嘴里说出来，的确好听。但，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他可以纵着她，但不会给她捅他一刀的机会。谈渡笑着，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刀锋压在迟愿的唇角。“不想结束？那成，给你个机会，说说你和迟志杰藏着什么小秘密。先提醒你，说出来的不是实话，你这张嘴就可以不要了。”

冰凉的刀锋紧贴着唇，寒气丝丝透进鼻息。迟愿身体僵硬，瞳孔不停缩小。果然，他还是没有放下对迟志杰的怀疑。这也是谈渡决定结束关系的重要因素。她不诚实。而他，不会留一个有所隐瞒的人在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到此结束了。一分钟。是谈渡耐心的极限。他眉眼寡漠，扫兴的扔了水果刀，再看向迟愿的眼神里，漆沉的一片森冷。“滚。”

迟愿指尖一抖，缓慢站起身。大概是蹲得太久，小腿的血液回流，引起一阵针扎似的疼。她踉跄着往谈渡身上扑去，在她即将倒在怀里时，男人往一旁侧了下身。迟愿便跌在了沙发上，她咬着唇想起身，腰肢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了过去。后背贴上一具滚烫肥腻的肉体，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了一轮的男人搂住了她。“五爷，您不要的话，我就点她了？”

迟愿面上血色尽褪，求助的看向谈渡。视线尽头，男人无谓的咬住公主给他点的烟，吐了个烟圈，语气凉薄。“想玩就玩，问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