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网络服务是什么？”
“官网。”
“啥？”
周不器惊了个呆。 三德子有点奇怪，心说大老板你不就是做互联网的嘛，这什么表情，就又重复了一遍，“是俱乐部的官网。”
“靠！”
周不器真的想骂人。 一家豪门俱乐部的官方网站，这得是多大的牌面？多大的影响力？不赚钱也就罢了，每年还要为此支出120万英镑的“服务费”？ 搞什么搞！ 就这种破网站，毫无技术含量，在校内孵化基地里随便找几个大学生，一分钱不用花就做出来了。 曼联每年还要花这么多钱养着？ 这不是端着金饭碗要饭么？ 三德子见他神色不善，就赶紧解释：“我们俱乐部没有IT技术部门，这个项目是外包的，每年的外包服务费是120万英镑。”
“哪用得上这么多钱？”
周不器很是无语，“五大综合数据怎么样？”
俱乐部的官网有点像个人网站，想要办好，主要是处理好五个统计数据综合。分别是流量去路综合、网站受访页面综合、网站总PV值与人均PV值综合、用户抬头率综合和访客地域散布综合。 通过汇总数据的分析，来判断用户的喜爱和关注点，从而优化网站，越变越好，也能从分析中寻找变现的空间。 “啊？”
三德子有点发懵，他哪懂这些啊。 这也不奇怪，当今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传统企业，对互联网都缺乏理解。 周不器也没为难他，摆了摆手，“算了，一会儿我会去俱乐部，咱们再仔细谈。”
“哦，行。”
三德子如释重负一般，起身要离开，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个……老板，这120万英镑的数字服务费，仅限于英国本土。”
周不器睁大眼睛，“嗯？”
三德子道：“材料在你那，应该有标注。支出一栏中除了数字网络服务费，还有一条是海外地区数字网络服务费。”
周不器一脑门黑线。 三德子道：“曼联是世界豪门，除了英语之外，还应该在许多国家搭建不同语言的官网。我记得很多年前就在你们国家设立中文的官网了。”
周不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数字网络服务费，120万英镑。 海外数字网络服务费，275万英镑。 仅在官网的开销上，曼联每年就要支出将近400万英镑！这样的豪门做一个网站，不赚钱也就罢了，竟然还往里搭钱…… 看来对曼联的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老特拉福德不单是曼联的主场，也是曼联的总部。 行政办公室都在这里。 不过，明天才会正式签约，周不器还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就直接去三德子的办公室找他。 见面之后，三德子马上递上来一份材料，“我要申请120万英镑的经费，把3号招待室……就是小招待室重新装修，布局和内饰要全部更换，变成您未来的办公室。”
周不器微微一愣，“我的办公室？”
三德子道：“对，俱乐部主席不是您父亲嘛，他的办公室不变，也要为你准备出一间办公室。3号招待室可以切割为套房，外间办公，内间可以配备好独立卫浴，摆一张床，临时休息之用。”
这马屁拍得周不器很舒服。 上次他跟梅根·福克斯在这小招待室里的春风一度，的确有点狼狈，设施环境很不方便，连洗澡都不行，只能用湿巾。三德子这番安排，就是为以后类似的事情做好准备。 周不器点了点头，“你觉得行，那就安排吧。嗯，不要花太多钱，最多150万英镑，别搞得太奢靡。”
三德子当即应声，“没问题，明白！”
接下来就是谈正事了。 官网！ 这到底应该是个什么章程？ 在紫微星，周不器因为不懂技术，经常被很多技术专家鄙视，他也很知趣地不参与一些技术性的讨论。 可是，在曼联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专家中的专家！绝对的技术派大佬！ 首先就是先打开电脑，看看曼联官网到底长啥样。 嗯，很不错。 很有曼联特色，而且信息丰富。 里面的内容很多。 秀成绩，列出了所有个人纪录和球队纪录；秀名宿，写一写重要球员的履历；秀情怀，比如英国很倡导读书，在读书日里可以安排球员去学校或者图书馆，给孩子们读童话故事；秀历史，有很多老照片，记录着俱乐部过去百年的辉煌历史；秀产品，这就是变现的渠道了。 可以通过官网，向球迷出售一些球衣、文具、日历等纪念品，这就是电商之下的衍生品产业。仅这一个版块，就不是一般性的个人网站能搞的。 看来，这个官网并非毫无技术含量。 “每年通过官网能卖出多少纪念品？”
周不器很敏锐地就抓到了官网上的一个核心点。 三德子此前已经做了准备，翻了几下手里的材料，说道：“今年一共在英国销售了130万英镑，海外地区也超过100万英镑。嗯，主要是卖球衣。”
“球衣价格多少？”
“单件60英镑。”
“嗯。”
周不器点了点头。 这价格不低，可也不过分。好莱坞电影的衍生品，比如《蜘蛛侠》的衣服，售价都要超过100美元，比正版球衣贵多了。 周不器又问：“球衣的分成比例呢？”
三德子道：“球衣都是由耐克提供的，发货也由他们代劳。分成比例一般就是10%-15%。如果是耐克的渠道销售，我们可以拿到销售额的10%。如果是我们的自有渠道销售，分成是15%。”
周不器微微皱眉，“《钢铁侠》上映的时候，发行方派拉蒙可以从分销商那里拿到50%以上的钢铁侠战衣销售分成。”
三德子连忙解释，“这不一样，我们跟体育公司有长期的赞助合同，一共签了12年，一直到2015年才结束，我们每年可以拿到2300万英镑。”
“12年的合同……” 周不器就有点泄气，这伙搞足球的人，真是太操蛋了，这么长期的合同都敢签。放在好莱坞，这根本不可能。奈飞采购流媒体影视版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多也就只能签5年的合同。时间再长了，人家根本不同意。 三德子见状，立即火上浇油，“这个合同太愚蠢了。据说利物浦和耐克要签新合同了，每年的赞助费可能会超过2500万英镑。”
周不器皱起眉头，“为什么要签这种固定的长期性赞助合同？长期合同也可以，为什么要固定赞助费？”
“啊？”
三德子愣了一下，“不固定？动态？”
周不器道：“对，动态，递进式。就像一些私募基金的抽佣一样，收益越高，抽佣越高。收益不达标，就没有抽佣。耐克、阿迪达斯、锐步、彪马，他们赞助球队，目的不就是为了卖球衣，买体育用品嘛。”
“还有广告价值。”
“对，广告。销量越多，说明广告效果越好。销量越多，他们的收益也越多。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回到球衣销量上。为什么不能把赞助合同跟球衣销量挂钩？球衣、球鞋卖得多了，赞助费就逐级增加；卖得少了，赞助费就逐级减少。”
“呃……”三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大老板，你这是纯纯的美式思维。”
周不器一挥手，“别搞地域歧视！”
这帮英国佬，最瞧不起的就是土鳖暴发户的美国人。 三德子连忙道：“不是歧视，我曾多年在华尔街工作过，我能理解你的思路。可是……可是这跟欧洲足坛的大环境不符合，他们……他们更追求的是稳定，就像咱们之前说过的，他们不想变化，只想靠着足球安安稳稳地吃一辈子，不想冒风险。”
按照周大老板的说法，如果球衣卖得多了，这当然很好，可以赚到足够多的赞助费。可是，怎么能保证球衣每年都大卖？万一哪年球衣卖少了怎么办？赞助费不就降低了吗？ 降低了，那是要担责的。 与其要承担那么大的商业运营风险，还不如就跟体育公司签订长期的固定赞助合同。一签12年，每年固定收入2300万英镑，稳妥！ 像很多世界500强公司，或者美国体育的一些商业联盟那样，营收降低了……总经理就要被解雇了。 足坛各大俱乐部的总经理、体育主管，几乎都是球员出身，往大了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足坛利益共同体。 他们是足坛规则的制定者，在制定规则的时候，必然是以自身利益为主，而不是俱乐部老板的利益。 周不器的思绪飞转。 以他的商业手段和运营策略，利用未来的互联网信息传播，他很有信心保证曼联的球衣每年都能大卖，可是……他有点退缩了。 改革不容易。 推动曼联的改革，最多是动一下曼联内部一些人的利益。他是俱乐部老板，别人拿他没办法。可赞助商和俱乐部合作方式上的改革，一旦推动起来，那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在体育公司和豪门球队的合作上，明明是球队有主动权，可签下来的合同却是死死的，球队变成了被合同锁死的被动方。 这伙足球人士商业运作的手段真是太操蛋了。 可又得罪不起。 这帮利益群体早就铁板一块了，规则都固化下来了。 周不器搞足球不是为了赚钱，可不能为了推动行业进步就得罪了那些拥有极大影响力的既得利益者。 可不能当改革的牺牲品。 三德子显然也是这样理解的，“在曼联内部改，最好不要出圈。有风险的改革措施，都由曼联承担，别外散。足坛里的同行，更喜欢安安稳稳地做足球生意。虽然赚得少，可足坛的掌权者都不是什么大老板，他们不拥有球队，他们追求的不是俱乐部的利益最大化，是自身利益的安稳保证。”
周不器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提，这个思路就此打住。不过，还是要充分发挥官网的信息传播作用。在不触动传统足坛利益阶层的前提下，曼联要向‘互联网+足球’的方向发展。”
“互联网+足球？”
三德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