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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父亲破例 带我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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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父亲出差回家了,听说妹妹擅自回家了,他非但不怪责,反而高兴地拍手叫好,大赞这丫头行!敢作敢当,这点儿随他,将来肯定有大出产(出息)。母亲嗤之以鼻,哼,你就使劲儿宠着你那个宝贝女儿吧,她干啥都没错。父亲则笑了笑说,刚好过两天,我去老家邻近公社检查工作,回来刚好路过老家村子,到时顺路接上她一块儿走,呵呵,好,太好了!我还没单独跟俺这宝贝丫头一块儿在老家待过呢,呵呵,一定相当有趣,好,她这次回的好!母亲听说后,头一扭苦笑着离开,准备晚饭去了。我一旁乐的不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机会难得,我这次何不跟着父亲一块儿下乡,顺便一道儿回老家呢,那样甭提多有趣了。其实,我特乐意跟这个活泼有余,对我一点儿不尊重,甚至刁蛮的妹妹在一块儿,我跟她一样爱热闹打趣儿,可谓俩活宝,只要有我俩在,气氛就欢快舒畅。可我有点儿打怵,怕父亲不同意,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带我一起下去检查工作的,在他看来这就是假公济私行为,是绝对禁止的,可话又说回来了,他这次做的也不尽严格,接工作之便回老家接妹妹走,严格讲,同样是假公济私,说不过去的,嘿嘿,父亲终于让我抓到一点儿把柄喽,想到此,我一下鼓足了勇气,直接向父亲表明了我的想法。父亲抬头用异样的目光瞥了我一样,估计是在诧异,我这小子心眼蛮多的嘛,分明是在趁火打劫嘛。我注意到父亲低头时嘴角憋出一丝笑意,但并不急于答复我,他相当沉稳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磨损的发白了的牛皮烟荷包,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门外,然后摇摇头笑着一手将烟袋锅子慢慢伸进烟荷包,一手捏住烟荷包,往往烟袋锅子里装烟丝,动作特别细腻有耐心,一反平常顷刻间将烟装好,立即抽出烟袋锅子点着抽起来,有种急不可耐地样子,父亲烟瘾很大,只要一闲着就要抽烟,而且很少抽烟卷,嫌劲儿太小,不过瘾,而且最爱抽老家村子产的旱烟,老家人来城里办事时,大都会给他带点儿来,我想他这次回老家,不无顺便去掏点儿旱烟的意思,大队支书跟他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每次给父亲往城里捎带旱烟,都是他的主意,这次父亲亲自回乡,那还不得奉上更多上好的旱烟呀,这对于父亲可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况且,俩发小久未谋面,刚好借机在老家炕头上小酌几盅,唠嗑叙旧,回味两人孩时的荒唐糗事儿,那感觉赛过神仙。我盯着父亲不知是否有意吐出的烟圈儿,父亲抽烟总是吐不少烟圈儿,大的小的,圆的椭圆的奇形怪状的都有,小时候,我就爱去追赶或抓烟圈儿玩,逗的父亲不断为我吐烟圈儿,我惊喜不已,笑的蹦跳,把父亲看作魔术师。“好!”

父亲忽然大声喊道,吓了我一大跳,心儿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见父亲喊着,使劲儿吧嗒了几下烟袋锅子,直到抽不出一点儿烟,然后将烟袋锅子往茶几腿上磕出烟灰,说,“这次破回例,不过仅此一回,我可以带你一起下乡去,后天吃过早饭咱就走。”

我听了欢呼跳跃,高兴的不得了,尽管我晓得父亲这回并非单为我破例,其实我是沾了妹妹的光。我随即跑到厨房把这告诉了母亲,母亲也替我高兴,并说,要不是你妹妹,他也不会答应你的,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要第一次跟着父亲坐吉普车下乡了,兴奋的我咋也睡不着,我在想,当后天妹妹看见我和父亲一起回老家时惊喜无比的样子。噢,对了,没问父亲是否要在爷爷家住一宿,这很关键,估计会住的,村支书俺赵叔肯定不会放他立即走,他俩凑一块儿可就有好戏看了,嘻笑打闹跟个孩子似的,而且非喝醉不可,然后再睡一床上,要是冬天肯定得睡炕头,睡一被窝,而且是通腿儿睡,彼此闻着对方的臭脚丫子,睡的最香,真切回味小时候。哈哈哈,我一下给梦里快乐有趣的画面给笑醒了,一看表,刚过半夜十二点,随即又睡不着了,开始回想刚才梦见的画面,以及这次回老家诸多趣事儿,但愿能梦想成真。“哎哎哎,小粗兽(小东西)来,该起床了!你看太阳都晒着屁股了。”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之时,母亲拍着我的屁股喊我起床。“啊!”

我大叫一声,一骨碌爬起,胡乱穿上衣服就下床往门外跑,母亲诧异,“哎,你慌慌张张干嘛呀!”

“我爸呢?”

我立即在门口站住,且回头问母亲,“不会变卦,自己先走了吧!”

“嘻嘻嘻……”母亲捂住嘴笑弯了腰,随即上前指着说,“你睡懵怔了吧!明儿才去呢。”

“噢,”我抓了下头,这才回过神来,接着憋不住笑了。嗨,都是叫梦给搅晕了,回老家太心切。吃过早饭都快九点了,罕有早饭吃的这么晚,感觉头昏昏胀胀的,昨晚没睡好,净做梦回老家了,此刻就我自己在家,感觉家里有点儿憋闷,就走出家门溜达去,谁想,来到父亲的办公楼,我下意识地朝二楼父亲办公室的窗口仰望了一眼,见窗户开着,且冒出些烟雾来,我似乎闻到那就是父亲抽的那种呛鼻子的旱烟味儿,我仰望着窗户莫名地笑了,感觉一下踏实了。我在楼下的鱼池沿上坐了一会儿,俯瞰着池子里红鲤鱼游来荡去,联想到老家水库里的大鲤鱼,好大的鲤鱼,一二十斤重的很多,不过小点儿的更鲜嫩些好吃些,这次回老家,俺赵叔(大队支书)肯定会从水库里逮鲤鱼给父亲吃的,老家的鲤鱼远近闻名特好吃,村里都是用它招待贵宾的,公社干部总有借口去村里蹭吃的,但村里大都只给做大鲤鱼吃,小的留给最亲近的人吃。“嗨!方方,你待那儿干嘛?!”

我正扯着耷拉在池子水面上的一根柳条儿逗弄水里的鲤鱼,忽然听到父亲在楼上喊叫我。仰头看见父亲正站在窗台上端着烟袋锅子俯瞰着我,表情比较温和。“哦,没事儿,爸,俺在看鲤鱼玩呢。”

我仰头对父亲应道。父亲接着对我吩咐道,“哎,我说,你这就去跟你妈要钱,去菜市场买几条白鳞鱼,明儿回老家捎着,老家稀罕着呢,你赵叔最爱吃这玩意儿,只要有了它就行,别的啥东西都甭带。”

我答应着立即起身就要去前面县妇联母亲的办公室找她去,刚走出几步,我就站住并转身对父亲说,“哎,爸,那你说,俺赵叔晚上会拿啥东西招待咱呢?”

我想由此得知父亲明儿下午回老家是否在爷爷家过一宿再走,同时提示父亲要赵叔给弄鲤鱼吃,估计父亲能想到这点,那样就省事儿了。父亲吧嗒了两口烟袋锅子说,“这还用说吗,肯定得弄几条鲤鱼吃了,老家除了旱烟,也就这玩意儿拿的出手来,明晚就着鲤鱼好好和你赵叔喝一气儿,呵呵。好了,你快去吧。”

这下我总算放心了,笑着连蹦带跳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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