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懂得了害怕的感觉。他想保护的东西太脆弱,脆弱到他怕弹指一挥间,她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以前他横行三界,树敌不少,却从来不怕他们报复、寻仇,甚至期望他们找上门来排解他无聊的时光,现在他却怕了。他现在要保护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对她造成威胁的品种,卑微到一匹马,乃至他单手就能捏死的家伙,都能让她生命垂危。夜刀感觉到她的齿关慢慢松开了,再也感觉不到咬合的力量,他的心凌乱的狂跳了起来,却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夏花,到家了,你醒醒。”
绝影听到少主这样说,本已经是尽了全力在奔跑,这时不得不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拼命来,直跑的他快口吐白沫了,终于遥遥看到了阿尔泰的城墙,他已经完全无法发出声音,用了去时不到一半的时间赶回来,他命都快没了。夜刀看到阿尔泰在望,告诉他:“休息好了再进城。”
话音未落,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夜刀闯入洛英家的时候,洛英和吱吱正坐在厅堂里玩人族流行的棋子,只两人都不懂规则,还在研究棋谱。夜刀疾风一般卷了进来,哑着嗓子说:“你快看看她。”
洛英急忙奔了过去,衣袖带着棋子摔了一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深夜里,响声破碎的传了开去,应和的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洛英二话不说,抬手一摸,人还有体温,心中就是一舒,感觉到心跳虽慢,但节奏规律,心中又有了底,马上交代:“送到药房。”
夜刀早已心慌意乱,医术之上他完全帮不上忙,只一句一个动作的把夏花抱到了药房。洛英脱了碍事的大袖外衣,只穿了贴身小衣走进来,见他还抱着人,吩咐道:“放榻上,我要缝合伤口。”
夜刀这才把夏花放下,又站到洛英对面焦躁的等待着。洛英上手一刀就划开了夏花的衣服,正待处理伤口,吱吱走进来说:“少主请到外间等候。”
夜刀摇头道:“我在这里就好。”
吱吱坚持道:“少主,我们给夏花姑娘治伤要脱她衣衫,她是人族,嫁人之前是不能被看到身体的。”
夜刀很想说:“她都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但他印象中的夏花确实非常害羞,他要娶她,也该尊重她的习俗,所以他就算再担心也只好交代道:“洛英,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其它的哪里还需要多说?如果洛英都救不活她,那真的是,神仙也没办法了。洛英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任何声音,她只全身心的投入到营救夏花的工作中去了。吱吱在旁边为她加灯,药房里越来越明亮,暖黄的光从窗户透出去,给了院落里心高高吊起的那个人一丝微渺的希望。夜刀看着满天的星斗,他们高高悬在空中明明暗暗之间闪耀着孤傲的光辉,他突然觉得他和那些星星好像,在旁人眼中是那样的明亮闪耀,却孤独清冷。他从来孑然一人,所以只需想他一人的事,近来他懂了什么是担心、关心和爱护,整个人越来越圆满了起来,一天比一天胸中充溢了更多未曾体会过的感觉,虽然陌生,却觉得期待,他还想体会更多不同的感觉。他仰望着星空,神情无比寂寞,只在心中一遍遍的质问:只有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你让我牵挂,你让我心动,你让我害怕。如果,你就这样丢下我走了,不管你如何转世轮回,我都会把你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