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宫内,夏翊衡给皇帝行礼。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想起他多年来一直被忽视,更被无端诬陷,皇帝的心情更复杂了几分,竟有些可怜这个儿子。琢磨了一下,皇帝才问:“衡儿,你已经十八岁。按例,该搬出皇宫,为国效力了。你自己觉得哪一处合适呢?”
闻言,夏翊衡立即说:“父皇,儿臣愿意去兵部效力。”
“兵部?”
皇帝挑眉。“对。文书刀笔那些,儿臣或许做不来。”
听了这话,皇帝倒是笑起来。“哈哈。你呀,你以为去兵部就是打仗?还不是一样需要文书刀笔。军需那些都要计算,呈报的。”
“啊!”
夏翊衡故作尴尬地顿了顿,“儿臣……不知道。”
“呵呵。兵部就兵部吧。你初来乍到,要虚心学习。”
“叩谢父皇。”
目的达到,夏翊衡赶忙拜谢。然后,皇帝赐下府邸,又吩咐内史府为夏翊衡挑选太监八人为随从,禁卫八人为护卫,并四名年轻宫女贴身服侍。夏翊衡盘算着,就说:“儿臣叩谢父皇关心。但是……宫女就不用了。”
微感奇怪,皇帝问:“为何?”
好似犹豫了一下,夏翊衡才回答:“四哥已经送给儿臣两个美人。至于……宫中女子是侍奉父皇的,还是留在宫里吧。”
“……”见皇帝没生气,夏翊衡心念一转就恳求:“明都城里什么都很贵。儿臣……儿臣担心安顿王府要很多花费。父皇多给儿臣一些金银宝器吧。”
猜知他看上了外面的女人,皇帝没追究,摇头说:“你别学你四哥,他就知道埋头书画,一点也不务实。”
然后,额外给了他三万两黄金。夏翊衡知道自己有很多隐秘,太监、禁卫的人选他早有成算,唯独赐给的宫女让他有些警惕。宫中女子难保不是别人的耳目。但皇帝给的人,不放在身边,有藐视的嫌疑,留下,又不甚安全,便干脆拒绝。退出静安宫,夏翊衡到了内史府,要求自己挑选随行的人。这本是私下里的规矩,内史府的人自然不会阻挠。选定了人,夏翊衡施施然去给苏太后禀报,笑着说:“皇祖母,日后孙儿一定经常进宫给您请安。”
“呵呵。好。哀家知道你孝顺。”
苏太后很高兴,又嘱咐:“你入朝了,以后要多支持你二哥。”
“您放心。”
夏翊衡满口答应。想了想,苏太后又说:“你身边一直没人服侍。宫里的女子你喜欢哪个,哀家就让她们跟了你吧。”
听了,夏翊衡不由得想起羽凝霜。可惜她在清心殿,心下有几分惋惜。思忖着,他笑着婉拒:“孙儿谢皇祖母,不过……您别生气。孙儿觉得宫里的女人比不上外面的,还是算了吧。对了,这是二哥说的。孙儿觉得很有理。”
愕然。苏太后瞪了他一眼,“胡闹,都跟你二哥学坏了。”
摊摊手,夏翊衡嬉笑:“真的。要不您找二哥来对质?”
侍立的几个年轻宫女微露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见他没兴趣,苏太后没有勉强,吩咐安荣拿来一批珠宝玉器。夜深时,羽凝霜悄然进了翠竹居。“殿下找我?你没事吧?”
“呵呵。没事了。今次多谢你。”
“不用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羽凝霜微微一笑。拉着她坐下,夏翊衡才说:“我明日就要搬出皇宫……宫里的动静,我会让人留意。但你自己要多留神。”
“嗯。”
“这个送给你。”
夏翊衡打开一只小巧的锦盒。盒中是一对白玉玲珑耳铛。质地柔和通透,一看就知道品质极好。看着,羽凝霜顿了一下才说:“我是宫女,戴这种东西太招摇了。”
夏翊衡笑道:“我知道其他首饰你不方便戴,特意选了这个。别担心,你在元妃身边最有地位,戴上不会有人非议的。”
“……”他笑着,把锦盒递了过来。没想到他如此细心,羽凝霜心中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见她收下,夏翊衡很高兴,又递出一只锦袋,其内放着很多细小的金锞子。细细一看,约摸有千两黄金。羽凝霜有些惊讶。见她疑惑,夏翊衡笑说:“在宫里做事,少不得给些好处,才能便利。我日后不在宫里,有些事照顾不到,这些你拿着,方便些。”
抬眼看了他一会,羽凝霜不由得笑起来:“我知道殿下为何能收拢如此多的人为你所用了。”
夏翊衡挑眉,很感兴趣地问:“为什么?”
“济王收买我替他设法见元妃,才给了十两黄金。元妃娘娘不怎么值钱的。”
无语了一下,夏翊衡转念,开玩笑问:“若是一千两,你帮他吗?”
“若是你,我帮。”
羽凝霜笑意盈盈。闻言,夏翊衡大喜,顺势说:“你设法回太后宫里吧……我去对太后说,让你跟我到王府去,好不?”
呆了一下,羽凝霜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立时不笑了,毫不客气地拒绝:“休想。”
“……”“殿下身边自有红袖添香,不少我一个。我一贯野蛮,学不来那种狐媚邀宠。”
愕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气了,夏翊衡停了一下,柔声解释:“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何必呆在宫里呢。你先离开皇宫,至少自由些。其余的,我们日后再说。”
这下羽凝霜更不高兴了。美目一瞪,“我们?少来。你是你,我是我。”
见她好似真的翻脸了,夏翊衡万分意外,想了想才问:“你要一直呆在宫里?”
“不会。但是我不想攀龙附凤。殿下记住,你我只是各取所需。其他的……不必。”
“……”“这个时候,殿下要收敛锋芒,积蓄力量,不宜出风头。我不能呆太久,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夏翊衡思量半晌,没想通。但想到她收下了礼物,还是高兴不少,琢磨了一会,准备耽搁些日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