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璇玑坊的拍卖会捧场者无数。那套细针以七千金的底价出售,不断加价,最终,以二万三千两黄金的价格成交。深夜,郑霄铎拿回十九支针,心情好了很多。细看片刻才问:“查到寄卖的人了吗?”
“我们花了二万三千两黄金,还多给了五百两,才从璇玑坊打听到,剩余的钱款是通过金汇钱庄周转的。”
黑衣男子的脸色有些阴沉。“……”“那些银票最终的提取人是景程茶行,具体何人不知道。但那是陈国公府的产业。”
呆怔半晌,郑霄铎腾地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济王的护卫……那么强?”
黑衣男子哂笑:“你不知道陈国公府每代都有人从军吗?”
“……”“去年,陈家四公子陈昊是军中大比的第二名。他接下你的一刀,不难吧?”
郑霄铎一怔,想了想才说:“他干这种事?嗤!我不信。”
“我没说是他。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小看那些勋贵。他们的先祖都是开国功臣,趟过尸山血海的将军。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底蕴的。”
“……”琢磨了一会,黑衣男子又说:“如果没猜错,那片撕裂的衣袖是济王的。你打伤的该是他的护卫。若非被护卫引开,你的麾下就抓住他了。”
想起了什么,郑霄铎冷笑说:“幸好没抓住。你说,若是在清心殿后抓到济王跟你的她在一起,如何是好?”
“什么我的!”
黑衣人不满地瞪了他一下。“说错了,你家主人的。”
“哼,少说怪话。”
“是真话。如果你的推断没错,济王是去找她的……我明白了,姚美人宫里的黑影是端王的人,他故意惊动我们……哈,他想引我们去清心殿。”
黑衣男子微微皱眉。继续推敲半晌,郑霄铎猛地一拍桌子,赞赏:“巧妙呀。看来,山亭的事也是端王布置的。可是……对了,被太后的人破坏了。幸好,如果被皇帝看见了,她勾引皇子,一杯鸠酒免不了了。”
前后关联,他竟把两件事的始末猜对了大半。听着,黑衣男子没出声。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有证据?”
一怔。“没。”
“你别把这些事扯到她身上。其他的美人随你污蔑。”
“无聊,对我有何好处?走了。”
郑霄铎不屑地斜眼,扬长而去。屋里寂静下来。很久后,有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从典书阁到现在,风波不断,她似乎总在惹事。据说在宫宴上,她还不知收敛地跟宁王调情。如此下去,会不会惹祸上身?”
没回头,他回答:“主人的吩咐我们照办。她要如何,我们管得了吗?”
“可是……”“没办法。主人忘不了她……还有那件事……”叹息一声:“是啊!那个孩子毕竟是主人的骨血。”
“她对主人是有心的,可惜……身不由己。我们不要再议论了。”
顿了片刻,声音又问:“这个局?”
“目的达到就行了。他们谁死谁活与我们何干?”
这一局,正是黑衣男子的手笔。十多年前,郑霄铎在金焰军做指挥使。他爱武成痴,却没有机会得遇名师。那年,他偶遇一个人,得传一套刀法。那刀法刁钻诡谲,却威力奇大。其后,那人以刀谱为交换,要求他若能到皇帝身边跟随时,替自己暗中关照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元氏。不解其意,但郑霄铎懒得深究,为了刀谱,答应下来。不久,先皇殡天,太子夏鼎登基。郑霄铎调任金龙卫,数年后,晋升统领。此后,黑衣男子来见郑霄铎,两人便偶尔传递消息。他还送给郑霄铎一套奇型暗器。因此,郑霄铎才在御前略去元氏遇见贼踪的诸事。端王指责济王觊觎元氏,他故意岔开话题,引开皇帝的注意力,正是不想让元氏被卷入。但郑霄铎的暗中照拂,元氏毫不知情。闹贼后,郑霄铎多番找寻那套针无果,不得已找到黑衣男子设法。结合各种蛛丝马迹,两人盯上了济王、端王、夏翊衡三人身边的护卫。郑霄铎认为济王武艺平平,端王和夏翊衡最可疑。黑衣男子断定济王、端王必定再次生事,便准备好腰带和外袍做物证。恰好遇到山亭风波,郑霄铎趁机以腰带栽赃,闹了这么一出。但腰带只能栽赃端王,他们更不会把元氏扯进来。于是,黑衣男子安排好尸体,正准备攀咬夏翊衡时,夏翊锦却顺势插手,送了个彻查的机会给郑霄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