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息,羽凝霜才睁眼,没等看清四周,夏翊锦已经拖起她。“你断后!”
丢下一句话,他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带着羽凝霜夺路而逃。他身后,那只蝎王瞪着夏翊锦的背影,好似发现了美味,猛地摆尾,紧追不舍。散布四周的毒虫蜂拥而上,覆盖了那片零落的血肉。不到数息,林间地上只余尘土碎石,随即,它们紧跟着蝎王往西追去。不远处,单明拦住了就要回去搬兵的于芷,招招索命。七弯八拐,不知逃了多远,夏翊锦环顾四周,捏碎几只小球。随即,带着羽凝霜继续往西逃去。不多时,蝎王追到。前方烟气弥漫,带着股刺鼻的腥气。闻了半晌,它竟丝毫闻不到他们的气息了。似乎沉思了一下,它终于掉头离去。半个时辰后,两人在一处山崖边停下。没发现追兵,他们稍作休整,沿着流水继续往西走。“我们要去哪?”
“离开这。”
“似乎越走越深了。”
“往西是行宫方向。你不想被拦路截杀,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帮手。”
“你怎么知道往西是行宫?”
羽凝霜诧异。顿了顿,他回答:“很多年前我来过,走过这处山岭几乎所有的地方。”
“啊。”
很惊奇,羽凝霜追问:“你……你一个人?你来这为何,到处是毒虫。”
“那年我也遇见它,险些被它吃了。”
“蝎王?”
看了看她,“是啊。”
“你怎么招惹它的?”
“我无意间踩空掉进它的巢穴,被它咬了一口。然后不知为何它紧追我不放。”
“你那时很厉害?”
“很弱。”
“那你怎么逃脱的?”
“呵呵。”
夏翊锦笑了一声,“有人救了我。”
觉得他的神色有几分古怪,羽凝霜没再追问。走了一会,他才说:“我逃命时遇见恩师。他救了我,还传我剑术和枪法。”
“那你恩师怎么没杀死蝎王?”
“他说,它成就不易,喝血乃是天性,不该因此滥杀无辜。”
微感无语,羽凝霜不知该不该笑,忍了一下才问:“那他呢?”
“在很远的地方。”
想了想,“不在大元?”
“世间广阔,大元国只是个很小的地方。”
他瞥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问:“你怎么惹上那些人的?”
叹了一声,羽凝霜有些苦恼地回答:“那次我们来伏龙岭……”没有隐瞒,她把盗取蝎珠的经过告诉了夏翊锦。听完,他挑眉问:“柳心?假扮侍女给你下毒的那个?”
“是啊。你知道兴元医馆以前的那个药师吗?他负责配制黑元胶的。他居然是柳心的麾下,他追问我其他的药方。”
“……”“柳心……她问我元太妃得了什么病,怎么治好的。好奇怪。”
有些想不通柳心的举动,羽凝霜忍不住把自己被抓来后的一切告诉了夏翊锦。不知为何,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身上有种让她熟悉的感受,却又虚无缥缈,似近似远。听着她的话,夏翊锦心下思量,有几分疑惑。月过中天了。山间静寂,偶尔有兽吼传来。没准备耽搁,夏翊锦带着羽凝霜继续往前走。走着,羽凝霜越走越慢。她渐渐觉得头晕,脸上那片黑扩大了些。头越来越晕,整个脸渐渐麻木。接着,她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微鄂,夏翊锦低头一看。那片黑覆盖了她半个脸颊。端详半晌,他才想起蝎王似乎碰了她一下。无语片刻,他还是拿出一只系着淡红色璎珞的玉蟾。月光下,玉蟾上弥漫着霜雪般的莹白,透着股寒意。这是冰蟾雪犀佩,避毒至宝。此物即便皇室也没有收藏,乃是夏翊锦的恩师所赐的。他把玉蟾放在羽凝霜的脸颊上。一刻后,羽凝霜的脸颊上结了层薄冰,覆盖了那片黑。收起玉蟾,他把手放在那层薄冰上,默默运劲。又过了一刻,羽凝霜脸上的薄冰丝丝蒸腾消散。黑色退去了,却依旧透着一股隐约的暗灰。摇摇头,他想了想,抱起她离去。不知过了多久,羽凝霜醒来了。睁眼,只看到篝火跳动,再一看,身上盖着一些树叶。四顾,这是一处不大的山洞,只有自己一人。感觉着四周的寂静,她不由得有些惊,赶忙站起身走到洞口一看。风雨不知何时来,遮蔽了视线。夜风挟带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洞外的山壁上噼啪作响。不知道夏翊锦去哪里了,羽凝霜呆立了一会心里有些惊慌,只得试探着叫:“夏翊锦!”
没有回应。“夏翊锦!”
“夏翊锦!”
叫了几声无人应答,羽凝霜有几分沮丧。想了想,只得走回篝火边坐下出神。不知呆坐了多久,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啊!”
一惊,她回过神来,就见夏翊锦不知何时回来,拎着一只红毛黑嘴的山鸡。“你怎么了?我以为你中了毒,神志失常了呢。”
“哪有。”
看到他,羽凝霜心里一松,立即伶俐地驳斥:“险些被你吓死。深更半夜,这里鬼影都没有,只有你神出鬼没。”
“呵呵。”
笑了一声,夏翊锦自顾自坐下,拿过几片树叶把山鸡包上,拨开火把它埋了下去,一面说:“其实你的胆子很小,只是看起来胆大。不过你是女子,不奇怪。”
无语了一下,羽凝霜问:“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昏倒了。半边脸都发黑。”
“啊!”
“但你运气好。今晚是我在这。若是让十弟看见,他没准就嫌弃你了。”
“……”把篝火重新拢好,夏翊锦回顾她问:“十弟何时娶你?”
微鄂,她顿了顿,回答:“他从西疆回来。”
“他要娶你为妻?”
“他是这么说的。但你……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人话,总会有人知道的。”
“……”“我告诉你,你走错了一步。你们该在他离开前就成亲。有些事不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