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国公就上了个折子,把全城的医馆都告了。哈哈。然后,太子就倒了霉。你知道吗?父皇勒令杨皇后闭门思过,还把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德妃。”
愕然片刻,夏翊扬不禁问:“你……你,你要帮五哥争皇位?”
闻言,夏翊锦笑了一声:“不是。我看热闹,顺便插个手。”
“……”“七弟,十一娶了锦青,你就没法置身事外。可怎么做却大有讲究。所谓敌之仇寇,我之盟友,五弟能打击太子,对你就是好事。”
“那你呢?你……你跟太子有仇?”
转眼看了他一会,夏翊锦微笑回答:“我跟他没有仇。”
“那你……你不争皇位,又不似我,那你为何呢?”
“没有仇,不代表没有利益。”
夏翊扬默然了一会才说:“你觉得五哥比二哥好吗?”
“一个是真小人,一个是……伪君子,你说呢?”
他悠然回答,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见他一脸悠闲地品着茶,夏翊扬有种莫名的心惊,呆了一会,竟冒出个莫名的念头来,忍不住问:“那你……你觉得谁合适?”
他笑了笑,不答。二日后,太子舍人刘川以谋刺皇子入罪,满门株绝。太子的亲随六成被诛杀,其余全部被贬黜,流放南疆服劳役。仅余东宫总管汪福以及自小服侍的四个贴身太监得免。不希望事情越闹越大,皇帝吩咐廖向就此结案。陈绍因此得以脱罪,却依旧下落不明。陈国公得知结果松了口气,顺势摆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暂时从朝局的角力中脱身,似乎中立。冷眼看着东宫里的哀嚎,何青芝表面同情地说着好话,暗地里却鼓掌庆贺。随即,她抓住时机整治东宫里的美人,不过数日光景,内府中但凡得宠些的美人十去其八。太子不得不闭门思过,再也无力顾及美人们,任凭她们死的死,废的废,撵的撵。见状,侧妃肖绾若乐得装作看不见,只是不时到太子跟前讨巧,试图抓住时机拢住他的心。各王府里,皇子们幸灾乐祸,有人袖手旁观,有人推波助澜。夏翊辕一想到太子暂时不能再纠缠羽凝霜,兴高采烈。从刑部回到医官署的次日,七名御医离开明都,包括羽凝霜。随行的金龙卫,司药的太监和宫女二十二人。他们此行是要往龙湖采集并炮制浮藻的。龙湖在大元国以东。龙湖通海,蔓延近百里。古传湖中有神明居住,祭祀龙湖可以上通天神。因着这个传说,历代皇帝都有到龙湖祭天的传统,湖边更建有祭祀台,龙湖便以此得名。且不论传说真伪,龙湖内盛产一种金色浮藻,既有调理培补之效,又善治各种热毒热病。每隔三年浮藻成熟,满湖金黄,龙湖左近便会云集各路医馆在此采集、炮制浮藻,或做成补品,或入药。但龙湖浮藻一离开湖水就会枯萎,故而都是在船上直接采集并炮制的。医官署惯常用浮藻为辅药为皇族配制补养之物,为了保证浮藻的新鲜效用,每隔三年都会派人亲自到湖上收集、炮制。陈国公告状后,羽凝霜从单明处得知了此案的结果,又武宁处得知了苏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心知只是暂时安宁,便寻了个时机跟随前往龙湖,先脱离是非漩涡,再盘算下一步。坐在马车上,她盯着外面闪过的树影沉思着。太子安排人刺杀陈绍……刑部拿到了证据。皇帝处死了刘川等人,然后……息事宁人!太子还是有些份量的,毕竟是嫡子。羽凝霜离开的次日,四皇子静王回到了明都。亥时,武宁进了静王府。“拜见殿下。”
“起来吧,十弟给我去信,央求我回一趟明都,他到底有什么事?”
王府里,四皇子夏翊斐一脸随意地品着茶问。“殿下,是这样的……”听完他的话,夏翊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弟太逗了吧。哈哈,娶个民女做王妃,亏他想得出来。哈哈。”
他笑得几乎要从榻上摔下来,武宁哭笑不得,只得绷住脸。笑了半晌,夏翊斐终于高兴够了,就说:“他就是胡闹。父皇怎么可能同意呢。”
“但是……殿下恳求过陛下的。陛下说,只要殿下在西疆立了功,就同意这门婚事。”
“哧!”
一口茶喷出来,夏翊斐险些被呛到,侍从赶忙过来捶背。缓了一会,他才说:“父皇敷衍他的,真是个傻瓜。”
“……”“他好说歹说地求我回来,就为了让我替他照看他的霜儿呀?”
“这个……似乎是。”
摆摆手,夏翊斐摇头:“那个羽凝霜是什么妖女竟然把十弟迷得晕头转向。嘿,太后一贯厌恶那些妖娆,她宫里什么时候培养出这种妖精了。”
武宁暗自无语,只得说:“那位羽姑娘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她聪明灵巧,对殿下很好。日子久了,殿下就……但殿下在边疆,有些事顾不到。在此之前,太子已经在纠缠她,还去太后跟前说要娶她。”
“那些事我倒是听说了,你再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
武宁把别院的闹剧,再到陈国公告状后的一切细说一遍。听完,静王挑了挑眉,问:“跟太子争女人?他想好了?”
“奴才认为,是的。”
看了武宁半晌,夏翊斐淡淡地说:“太子闭门思过,会消停一阵子的。你着人瞧着宫里的动静,明儿我去请个安,问一问太后就知道了。”
“叩谢殿下。”
武宁大喜。武宁告退后,一个丽人捧着一碗羹进来。“殿下。”
“夫人来了,坐。”
女子正是静王妃林氏。林氏盈盈坐下,就问:“这么晚了,十皇子府里的总管怎么还来?”
“呵呵。十弟看上了个女子,准备娶她为妻。”
“那是好事呀,不知是哪家闺秀?”
“她不是什么闺秀,出身山民,曾经是宫里的女婢。”
“啊!那……”“不过那女子有几分独特。”
夏翊斐把武宁说的那些告诉了她。听完,林氏有些吃惊,继而便摇头说:“只怕很难的。但他们如果有约在先,殿下可以跟太后说说,侧妃还是可以的。但我担心,殿下本来是袖手的,可你介入此事等于跟太子对着干。你想好了?万一他登了基,可就……”“身在帝皇家,即便不争也要想想日后的出路。太子高傲,看不起我们这些庶子。早年我曾想过,如果三哥能做太子……但他母亲却翻不了案。”
叹了一下,夏翊斐沉思了一会才说:“既然十弟有心,我就帮他一把。他上去,总比二哥上去的好。”
皇四子夏翊斐,封静王。他的生母是李夫人。李夫人与琴昭仪都出身东宫侍妾,虽然母凭子贵,却只封了个夫人。李夫人失宠多年,但她耐得住寂寞,便安稳地活了下来。夏翊斐最善诗画辞章,曾经在礼部任职。但他不喜公文繁琐,更颇有自知之明,早年便辞去朝务去了封地林城。算算时日,他已经五年不曾回到明都了。宫闱深深,皇子们自小耳濡目染,都不缺少玲珑心思。夏翊斐虽然不想争权,却懂得不能束手待毙。他与夏翊衡自小和睦亲厚,日久,渐渐看出了这个弟弟的心思。别院风波之后,夏翊衡思虑再三,终于写信给他。反复斟酌,他还是决定相助夏翊衡,为日后的富贵安稳提前铺路。奇妙的是,夏翊衡的生母宁妃,夏翊斐的生母李夫人,都是昔年的贵妃玉樱樱一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