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层殿阁。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阵嘈杂。“哪里走!”
“站住!”
“刺客!”
一阵喧哗后几声惨叫传来,随后便听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花园的方向。唇角牵出一丝讥笑,东阳钺继续往前。他将随行的人化整为零就是为了让他们替自己牵引守卫们的注意力,引诱他们追赶,削弱此处的兵力。顺利地登上第八层,穿过一条回廊后,那团红光往前一扑,东阳钺蓦地觉得眼前一暗。定住神,他才注意到跟随的人突然不见了,前方三步是一间不大的厢房,灯火依旧。顿了顿脚步,东阳钺靠近过去,侧耳细听片刻才轻推那扇门。入目是一扇屏风。沉思了一下,东阳钺推门而入。屏风后只燃烧着一只烛台。那团红光匍匐在桌上。微鄂,他拿起那团红光。片刻后,他穿过那间屋子往里走,登上一座露台。露台依山而建,三面开阔,一面在山体上开凿出石梯。没有理会失踪的麾下,东阳钺登上石梯。很快,他踏足了一方平台。平台四周有四条回廊往不同方向延伸出去,还有一条盘旋向下后转折,与百步外的另一座楼阁相连。月色正晴好。百步外,一袭紫衣正扶栏赏月。看到那女子,东阳钺微微蹙眉。旋即侧耳一听,相反的方向有隐隐琴声传来。琢磨着,他环顾四周,就见左侧第一条回廊柱子上有三道刻痕,第二条回廊的地面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掉落了一条明黄色的丝绦。唯有第三条回廊毫无痕迹。那团红光四处跳跃了一阵便落在他手上,抖动。没想到此处气息驳杂,似乎每一处都有机会找到夏翊衡,东阳钺沉思着,眼中戾气一闪,没有踏上任何回廊,他转头往琴声传来的方向去了。他刚走不久,跟来的柳心出现在平台上,身后跟着的人只剩下三个了。那团红光跳了一会似乎找不到方向,她不由得气闷。郁闷间,随行的一人指着下方说:“夫人请看。”
转头看到一袭紫衣消失在下方一个柱子后面,柳心跺脚:“追!”
一行四人往下赶去。顺着紫影消失的方向穷追,柳心四人踏足了一处不大的楼阁。四顾不见人,耳边便有人惊叫:“在那。”
一看,柳心吃了一惊。左侧五步外建着一座观景阁,一名紫衣女子正扶栏看着她。她们之间隔着五步的虚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彼此对视了一会,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竟让羽凝霜生出种时光倒流的错觉来,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在宫里的岁月。发呆了一下,羽凝霜开口问:“你是柳心?”
微顿,柳心玉容微冷:“羽凝霜。”
“你长得真的很像她。你知道她吗?”
冷笑,柳心不答。眼珠一转,羽凝霜故意说:“就连生气的时候都很像。”
“住口!”
柳心顿时恼了,指着羽凝霜斥道:“少提那个该死的女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抓住她,用她做诱饵不怕找不到她的皇帝丈夫。”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何苦呢,他心里没有你,你只是替身。”
目露同情地叹了一声,羽凝霜转身就走。“站住!”
被她的言辞气得跺脚,柳心尖叫一声掷出那团红光,恰在此时跟随的一名黑衣人腾空跃起,直扑这座观景阁。没理会,羽凝霜继续走。红光就要扑到的瞬间,剑光一闪。噗!一声脆响。扑出来格挡的单明觉得好似劈中了山岳,巨震之下宝剑险些脱手,不得已他退了一步。那团红光却丝毫不曾被剑光所阻拦,空中急停了一瞬便微微一晃再次扑向羽凝霜。与此同时,扑来的黑衣人已经踏足扶栏,抓住单明退避的间隙腾空跃起,举刀力劈。杀意迫体。羽凝霜微微停步。下一息黑影一闪,一声惨叫,一声厉嘶。跃起的黑衣人猛地一顿,继而便失控地摔下,血雨纷飞。那团红光倒飞而回落在柳心肩上,急抖。回头看看她,羽凝霜说:“他往相反方向而去,你去追,或许赶得及。”
没想到羽凝霜如此难缠,柳心权衡了一下才狠狠地一跺脚,掉头离去。羽凝霜身后,九叶轻盈地落在单明的肩上,得意地挥舞了一下爪子。斜眼看看它,单明咋舌了一下才说:“猫兄高明。失敬了。”
它低头看他。“我知道你会说话。呵呵。”
咂咂嘴,九叶无所谓地说:“你不错,没有被吓得半死。”
单明耸耸肩,转而问:“霜儿,你放过她为何?”
“缠住她死磕,逼她拼命,对我有何好处?我又不会武。”
单明愕然。“她交给你了。异宝斋斋主柳心必定善毒,你小心些。”
不理他,羽凝霜招呼说:“九叶,我们走了。”
九叶“嗖”地跳下来,一溜烟跟着羽凝霜走进观景阁。“喂!你的猫借我用用?”
一磨爪子,九叶掉头扑出,气势汹汹地问:“借?”
“不是。是求助。那红光很厉害,打不死,劈不烂,不好对付。”
“好吧。懒得跟你计较。”
一人一猫离去,羽凝霜才看向阁中端坐的人。“之前从不知道瑞王精通阵法,失敬了。”
“我以前只是在皇家书阁里看过历代的典藏,懂得粗浅的一二。真正对阵法机关有些心得,都是在黑骨船上学的。”
“黑骨船?”
“那船能穿行十万里海疆,以机括驱动不需人力,更因有阵法护持船身不惧惊涛骇浪。这几年我经常在那艘船上研究,日久结合昔日所学,竟能把这个阵摆出三成了。”
笑了笑,夏翊扬问:“你说他会怎么做?”
“他听到琴声却看到我,便会知道那是宁王在下战书。所以他会走那条路。”
“之后呢?”
“那就要看阵法的破绽在何处了。”
夏翊扬微微一笑问:“你不担心?”
“担心。可若不能留住他,一旦他逃出去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那倒是。你们在明,他在暗,若是存心要杀你们,还是比较容易的。说起来,若非东阳钺的目的是要挑动皇族自相残杀,借力诸方颠覆皇室,以他的武艺刺杀父皇或许早就成功了。”
微感无语,羽凝霜说:“这话说得……殿下对先皇有意见吗?”
“没有。我觉得父皇也挺可怜的,但在东阳钺眼里……他肯定很坏。”
“……”想了想,夏翊扬又说:“三哥说你是毒蜘蛛,但我觉得你至多就是只强大些的兔子,比寻常的灵活机敏些,没什么出奇。”
不曾想到他这么说,羽凝霜目露惊讶,想了想才问:“我怎么像兔子?”
“你没见过?我告诉你真的有吃肉的兔子。比寻常的凶猛,但看起来温顺无害,相当好玩。你挺像的。”
“……”“但奇怪,你的眼睛……我为何觉得你的眼睛上流淌着一丝雾气,有一丝很淡的紫色?”
“什么?”
不答,夏翊扬突然低头看向一只圆盘,腾身而起。“他的速度好快!快,你走第七条通道去找龙远鸣。”
他抓起桌上宝剑疾奔而出,消失在月色里。呆了一瞬,羽凝霜一跺脚,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