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丁香正在陈小姐的外间,和侍女萱草叽叽咕咕地聊天。 萱草现在一点儿都不怕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些的仙师了,她已经聊完了她家老爷的风流情史,问完了她们的门派,现在正在问季丁香简百三。 萱草凑到季丁香耳边,低声道:“我听他们说,今天那位简仙师在门口,徒手就抓穿了我们大门,你们是不是都会这一手啊?”
季丁香也凑过去,道:“这个是门武技!她练的这一门武技,根本都不是人练的……” “怎么说?”
“她的这双手,是在锅里放着药草,硬生生煮了三十天煮出来的!”
萱草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啊?煮……煮……” 反应到声音有些大,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神既好奇,又恐惧,催促地望着季丁香。 季丁香来劲了,低声道:“她练这门功法,得把手上的血肉给煮烂,才能让药草重新塑造她的骨头、血肉。我有一回不小心看着了……” 萱草瞟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树影随着风声乱晃,四周一片黑暗。 “那锅里,她手上的肉都像水草一样被煮散开,血管爆开,锅里都是血……” 萱草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肉都绷紧了,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简直觉得这位简仙师像厉鬼一样可怕。 恰巧此时又起了一阵风,门被外面的人慢慢地用脚顶开了一条缝,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吱呀——” 刚刚话题里出现的简百三此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一手拖着一具男性尸体,一手抓着一颗人头。 萱草再也忍不住了,身子往后狠狠一仰,撞倒了后面的一只花瓶,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啊————” 里面的陈小姐被惊醒,赤着脚跑了出来,也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无头尸体,同样发出了一声尖叫,指着简百三,颤颤巍巍地道:“你,你……你把静圆大师……” 简百三无奈极了,道:“不是我杀的。”
等到萱草过了一刻钟悠悠转醒,陈小姐把老爷夫人都叫了过来,简百三也把尸体暂时放在了外面的小园中,准备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灯刚刚点亮,季丁香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百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原来还没有恢复正常?怪不得那个人已经走了,她却总感觉自己身上一阵一阵地发热。 简百三不知道为何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便含糊地道:“刚刚跑得太急,没事。”
虽然她明明是走过来的。 季丁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陈家夫人犹豫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仙师,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夜猫没有死,怎么静圆大师他……您,您为什么……” 简百三只好再次解释道:“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是想先知道你家猫的事情,还是想知道他的死因?”
几人对视了一番,陈老爷道:“毕竟大师出身大寺,又在我家帮忙许久……这一下死在了我家,怎么交代啊!”
简百三道:“不用交代。”
陈老爷:“啊?”
“不用交代,”简百三重复道,“他不是净善寺弟子。”
“我白日便怀疑这个静圆大师,所以我刚刚出去,首先去了佛堂。一抬头,就看见有人……坐在佛堂顶上,手里拿着静圆的人头。”
季丁香听着简百三话语里可疑的停顿,又瞅了她一眼。 这家伙平常显得很是沉稳,不知道现在怎么了,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 “那个人形容他为'假东西',应该就是在指他假净善寺弟子的身份。那人离开后,我进佛堂搜寻,看到了他的无头尸体。”
“我将灵气探入他的丹田,发现他果然就是个凡人。身上只有一件不用灵气驱动的低阶法器。因此,他并不是大寺弟子。”
“杀人的人实力极强,能够踏空而行……” 季丁香尖叫道:“元婴?”
他们宗门的宗主,也不过就是个半步元婴而已。 简百三点点头,道:“至少是元婴。”
几人没听明白,但是也跟着她们露出了忌惮的表情。 之后,简百三简单地解释了整体情况。 静圆便是杀猫事件的凶手。 第一只猫确实是意外,而自从这位骗子听闻此事后,便决定把这件事变成一件不得不重视的大事,从而借每日的法事骗取灵石。 季丁香评价道:“什么狗屁出家人,真不要脸!”
静圆大师将鱼肉塞进木鱼的孔洞内,放在佛堂。小猫闻见气味,便被诱惑前来。静圆借机诱捕小猫,杀死后暂时放在佛堂中。他在这里做法事,其他人无法进入,非常安全。 等到了晚上,他便通过无人看守的小门摸进那私生子的院子,再从那私生子的院子搭梯进入陈小姐的院子。 反正私生子是个话都说不出的傻子。 静圆使用低阶法器暂时掩盖身影,从上面把猫尸丢在同一处就行了。 之所以准备要走,便是知道剩下的那两只猫最是得小姐看重,若是跑丢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发现,不方便他继续作案。 陈小姐听完,明显已经相信了,她又是伤心自己的猫儿,又是耻辱自己引狼入室,都快将一口银牙咬碎了。 陈家夫人听到“私生子”的部分,狠狠剐了陈老爷好几眼。 陈老爷冷汗直冒,连忙想了一个问题,问道:“敢问仙师,如何发现这江湖骗子把鱼肉塞进孔洞里的?”
简百三毫不犹豫地道:“我闻到的。”
季丁香同时道:“是大黄闻到的。”
“……” “……” 简百三找补道:“其实我小名叫大黄。”
季丁香扶着额头,狠狠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萱草则问道:“那,那小姐看到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简百三道:“你家的猫不是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发现吗?在屋檐下面。”
萱草点头。 简百三道:“那个位置太靠里了,要是为了扔在同一个地方的话,人趴在屋檐上,得把头和手都探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