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百三一路远远地缀着,用了掩气散遮盖气息。 但是古玉轮没有去任何地方,真的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踢着石子儿,晃晃悠悠地走去了潭玄庄。 潭玄庄大门是一堵很高的紫金狮子铜门,古玉轮走上去,用手指在一旁敲敲打打,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他侧身进去,那门又缓缓关上。 简百三想了想,唤出了那只鹅形的飞行法器,勾着它高高飞上了天,低头望着脚下的庄园。 潭玄庄明显也分成外院、内院。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外院的灯亮了一些,但内院却黑漆漆的一片,好似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 并且,哪怕外院亮着灯,在外面休息纳凉的人也几乎没有,听不见人声。 在驭兽宗的时候,简百三住的那个弟子峰都被师姐妹们住成了一个小村庄,炊烟四起的。而且,来回练功讲话的声音也不小,时不时还有一声尖叫。 这个山庄,怎么如此安静? 但她再重新嗅闻,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仿佛她在院子里闻到的血腥味不过是个幻觉一样。 她又冒险将高度缓缓降低了一些,在确保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从外院上空低头向下看去。 在昏黄的灯笼下,竟然也是有一些人闭目垂首,盘坐在草地中的。 身侧灵力涌动,看起来,倒像是在修炼。 简百三心中的疑虑消除了不少。 也许这是他们山庄,什么特别的规矩? 在暂时发现不了什么的情况下,简百三又看了一会儿,重新升高了高度,离开了。 她离开后不过三息,一路哼着歌踢着石子儿进了内院的古玉轮骤然停下了歌声。 他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已到极限的冷汗,双手轻轻一收。 在外院低空盘旋的灵力被骤然收起,盘坐在地的“外院弟子”陆续倒在了地上,发出一片沉闷的咚咚声,被强行合上的上肢与下肢重新分离,一股烟雾般浓重的血腥气骤然重新在院内四散开来。 他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与他正派长相颇为不符的阴森:“……到底怎么被她发现的?”
“计划,不能拖了......” 古玉轮拍了拍手,廊前的两盏灯笼“哗”地燃起,透过破了一角的纸窗照亮了里面五个被什么东西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转身推开门,一脚踢开了倒在地上的冰鉴。铜制的冰鉴上雕着金盏花,原本该好好盛着冰,给这座房屋的主人带来清凉,此刻却除了带来令人心悸的吵闹声响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两个人被声音惊得乍然醒来,一男一女,正是潭玄庄本来的庄主与夫人。 那男子双眼充血地瞪着古玉轮,喉咙中发出“嗬嗬”之声。庄主夫人却还能说话,只瞪着一边的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恨道:“放......放了我儿.......” 古玉轮正直俊朗的脸上冒出一个无害的笑:“不。”
话音未落,这几个人就一个接着一个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都睁开眼睛,恐惧地瞪着古玉轮,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捆着他们的一根长长的钢鞭被古玉轮收在手中,倏地消失不见。 功法持续运转,五个人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手脚,陆续从自己的戒指中拿出了黑袍或是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又迈着流畅的步伐,一个接着一个地从这座房子中走了出去,走进了内院。 古玉轮拿着从简百三那里取到的天心酝,立在房檐上喝了一口,任由酒液从脖颈上流进衣领。 外院的地上都是倒伏的尸体,弟子所住的房内,也有更多弟子,面色发青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这是一场展览会。 庄主古若林和夫人段荷看着熟悉的弟子的脸,总感觉他们几日前还在太阳下奔跑着和他们打招呼,还在高兴地叫“师父师娘”。 段荷被什么力量操控着蹲下身,摸到了一双凉凉的手。她记得它们的主人是俞敏白,她是去年刚刚入门的小弟子,性格很调皮,但是她在一个月前,还给自己看过一只她抓到的蝴蝶。 古若林则被操控着停在一个格外惨烈的尸体旁边,在他瞳孔骤然睁大认出来的瞬间,身体就不由自主地继续前行了。 面目都模糊不清的血肉里,有一块红宝石的吊坠。 这属于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孩子们最信赖的大师兄。他面对这样恐怖的敌人,也没有想过独自逃跑,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三个小小的尸体。 古玉轮操控着他们,一个一个蹲在死去的弟子面前,去摸他们的脸颊或者是新鲜的,带血的肠子,露出了陶醉的笑。 他笑着看着失魂落魄,偏偏又行动流畅的几个人,温和地道:“明天,可要好好表现啊。”
…… 简百三怀揣着一丝抱歉,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运转了功法。 两只蹬了她好几道血痕的小猫——哦,现在叫大红和小红,终于被迫乖乖不动了,只用没什么威胁的眼神不满地看着简百三。 简百三控制着微弱的电流,重新电过了两个小家伙的毛发,又用篦子重新梳了一遍,终于梳完了一些死去的虱子。 它们能有那样的天赋,恐怕是整个族群发力的结果。单个个体,甚至还是弱得会被普通的小虫叮咬。 简百三停止运转功法,两只重新开始张牙舞爪的小猫被她放在了地上:“玩儿去吧,明天要来陪我去地下黑市哦。”
怪不得蛇阳老人说这门功法强劲,简百三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自己被挠成一片红的胳膊,想,对魔兽契约下的魔兽控制竟然如此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