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盼二载的事情,就是亲手杀了南宫煜。可,一朝成真,她却忽然惊慌失措,失了往日镇定。原来,这世上没有他时,她一点也不快乐。李泰一语点破。可,心结如何抛开?西凉百万子民,痛恨南宫煜,视南宫家为血仇死敌。仅仅因为她与他有情,便要不顾天下人的反对,双宿双飞?可笑,真是可笑。她的嘴角,渐渐噙起一抹冷意。待南宫煜伤愈,他们势必有一场戮战。届时,她与他,再分胜负罢。因为,西凉注定要复国,谁也不能阻挡西凉大军的步伐。她垂下眼帘,冷声道:“来人。”
木儿忙撩开长帐帘,“陛下。”
卿灼灼出声,“沐浴更衣。”
木儿偷偷看她冷淡的脸,垂首,“是。”
李泰出了中军大帐,直往云山城中去。随行的使者,已经在城中后唐仪仗队等候。他初登大宝,虽政—治手腕强劲,到底不宜在外多做停留。然而,千山万水行来,探看了卿灼灼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二年来的谋划,有几分可笑。不仅是可笑,甚至是无稽。纵然他从未点破又如何,她一剑下去,终归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南宫煜,南宫煜喜欢她。可惜,以他观看,南宫煜性命攸关,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若继续留在城北营地僵持,这条命就真要不保了。他没有好心的前去劝诫南宫煜,他点醒了卿灼灼,已经足够。李泰独自一人策马狂奔,穿过密林官道,一袭蓝衣在星光下,泛着冷淡的光。今夜,不能安眠的人良多。他与她,想必都在其列。正想着心事,忽闻左侧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耳力不错,听出乃为数名武功不弱之人。此地距离南楚军营与西凉军营都不远。然,卿灼灼与南宫煜今夜定不会派人出营刺探。这群人却是谁,又所为何事?李泰星目一闪,勒缰控马,猛然顿住。汗血宝马仰天嘶鸣,停在了官道之上。马儿四蹄不安分的踢踏着,似乎感受到一丝危险。李泰侧耳,静静聆听。“嗖……”一支雕翎箭破空而来,直取他心口。李泰一个翻身,避开长箭,掠下战马,拧腰站定。负手而立,蓝衣翻飞,星目在黑暗中闪烁精光,李泰剑眉挑起,冷喝,“林中的朋友,杀气太重不是好事。”
话落,林中长箭停歇。“皇兄?”
一声娇呼,密林中翩然跃出一位鹅黄纱衣的美人。邀月柔弱的脸上,泛着压抑不住的惊喜,奔近,“你怎么在此?”
李泰星目一闪,猛地撩袍,平地退开半步。方才站立之处,已经有一柄雪亮长剑。邀月忽得收了笑容,长剑直指,凝眉冷笑,“好个玉面狐狸,果真机警。”
“不敢。”
李泰戒备的盯着她傲然神色,“李泰在盛京囚禁你,若再见,怎会这般亲热。”
夺嫡之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李泰对待邀月,的确失了兄长之心。可邀月对待李泰,早已有欲除之而后快的心。若再见,白刃相向,才是正理。林中立即穿出十来名黑衣侍卫,席彬跟在邀月身后,仗剑怒视李泰,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多一个添头,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