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冰颔首记下,转身进门,瞧一眼正在吃药膳的南宫煜,悄然走近卿灼灼。将手中拜帖恭敬搁在她面前,炎冰小心退后等着旨意。卿灼批注奏折的手停住,看一眼搁在龙案上的拜帖,疑惑抬眼,“李泰?”
话音落,远处用膳的南宫煜直起身,冷声,“谁?”
炎冰脸一红,躬身不语。卿灼灼搁下朱笔,捡过拜帖打开来。李泰的字迹跃然纸上,潇洒飘逸中带着三分旷达。他人就在怀真门,一接到她即将大婚的消息便赶来浴血城。话语中无半分质疑,只是诚恳的求见。盛唐皇帝陛下求见西凉小国,情面已经给足。卿灼灼水眸一闪,冷声,“不见。”
话音落,手中的拜帖已被身后人抢去。南宫煜盯着拜帖,并未看内容,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落款处飘逸的二个字。丢下拜帖,转身出了如意宫。他竟是生气了?她抬眼,瞧着他冷淡背影,摸不清他心头所想。主人离去,乾坤自然离去,殿中只余炎冰姊妹陪同。卿灼灼水眸闪烁,“打发李泰往行宫去住,我不见他。”
炎冰迟疑抬头,不自在,“唐皇陛下前来,定为恭贺陛下,陛下怎生……”她摆摆手,“非也。他来此,不过是想看看谁人能入我之心。”
撩袍起身,她在金砖上缓慢踱步,淡然,“他不愿被人察知身份,我自然不能见李泰。况……”况且,她尚不知以何种面目相见他,又以何种话语去解释。炎冰恭敬退下,卿灼灼压下心头疑惑,继续批改奏折。怀真门,李泰捧着一只乌青酒坛,定定的站着。绿萼红蕊陪在一旁等候,不见他脸上一丝笑意。往日春风化雨的唐皇,忽而冷漠,让人分不清他喜怒。后唐相助西凉诸多,若撕破脸面,难免置两国于水火。为免内侍传话不顺,兼之顾及李泰感受,炎冰亲自奔来怀真门。李泰身量颀长,目力极佳,看清炎冰独自一人匆匆而来,俊朗的面上浮起一抹笑意。笑意苦涩,旁人难察。待炎冰走近,李泰上前一步,“女皇可有同意李泰觐见?”
炎冰一怔,垂首恭敬,“陛下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请唐皇陛下移驾行宫,改日再聚。”
李泰微微一笑,“李泰跋山涉水,只为将手中花香赠与女皇,愿她与新婿白首不离一世和美。冰儿姑娘可否再为李泰传话一次?”
炎冰不敢抬头看他目光,依旧恭顺,“既如此,唐皇陛下稍待,奴婢这就禀报。”
李泰的身份特殊,往日能自由出入西凉皇宫,今次却只能到得怀真门,不得不说乃卿灼灼早前交代。这突然而变的旨意,已让李泰心头冷下半分。如今,卿灼灼不肯见他,他的心又冷三分。半个时辰,炎冰回转,带回的消息仍是卿灼灼不肯相见。至于花香,则推托太过贵重,请李泰收回。炎冰面含歉意的回报,不敢多看他,因他面上神色实在太过落寞。绿萼红蕊慌忙上前为他带路,前往行宫。李泰伸手推拒,星目黯然,“不劳二位统领,李泰想在这里等一等。”
他说等,众人不好多言,纷纷退下。他捧着花香立在怀真门,星目掠过巍峨的城墙,泛起迷茫之色。世间如此大,又如此小,他能遇到她,该当是怎样的缘分?然,她就要嫁人。嫁人前,他竟连新郎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特意赶在大婚前七日来,就是希望能求得她的转意。何时,他竟活的如此卑微?须要与人争比,寻得她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