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的嗓音素来难听,暗夜中听来,真有些毛骨悚然。九千岁捂着右臂,忿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千岁?”
卿灼灼冷眼看着几人争辩,不置可否,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九千岁的脸上。南宫煜手中无痕微微一扬,九千岁臂上的纱布“哧拉”一声裂开。纱布落,伤口暴露。右臂肩井穴至手腕寸关处,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然,皆是利器所致。其中,伤得最厉害的要属肩胛处的伤口,皮肉外翻,污血凝结。九千岁无所遁形,面色反复变幻。卿灼灼“噌”的一声起身,疾步走来。在南宫煜的示意下,坤冷着脸走上前,凑近了九千岁的肩胛。血腥气浓厚,充塞殿中,南楚太后步履如风地追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九千岁,凌厉道:“是你!”
“不是他。”
沙哑的嗓音响起,坤迷惑的转头,望着南宫煜,“主人,很像,但不是。”
坤能嗅血渍而分出男女,更能嗅血渍而搜捕凶手。他说不是,便是宣告九千岁无罪。南宫煜剑眉挑起,卿灼灼原本冷冰的脸色却松懈下来。九千岁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眨着桃花眼,目光一一掠过众人,尖叫,“你们……你们实在太过分!本千岁岂会暗杀陛下,你们……”一连几个“你们”脱口,他面色通红的捂着右臂,狠狠出了殿门。那神色背影,满是羞耻与愤恨,更夹杂一丝委屈。众人面面相觑,齐齐将目光投在坤身上,坤沙哑出声,“血腥气非常像,但不是他。那种味道,从未闻过。”
卿灼灼闭了闭眼,“兴复西凉,墨夭于我有恩。我想,当日他助我良多,今日应不会害我罢。”
方才九千岁的伤口暴露出,她心中思绪当比旁人更多也更乱。如今还了九千岁清白,她心头反而好受了些。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刺客”。南宫煜略带歉意,“灼儿勿要责怪我,我只是怕你受伤。墨夭曾与我提过一事,被我拒绝。”
“我以为他心生怨恨也未可知,故而才不顾他之阻拦,强行削下他的纱布。”
南宫煜岂是能道歉的人,因宠爱娇妻,却屡屡让步。乾坤一见,忙退后不理。南楚太后深深一叹,瞧着卿灼灼疲倦的脸,“就让煜儿守着外头罢,灼灼先去歇着。一时半会,凶手断难查出。”
卿灼灼微微颔首,南宫煜忙将她打横抱起,送进内殿。自己折返归来,出了殿门,去看炎冰的审问。审问毫无结果,不过是屈打成招。慎刑司的司长就在一旁,几个侍卫举着棍、棒、藤、尺、鞭,威严不语。大雪犹在继续,雪地里已经倒下多人。炎冰面色冷冰,正问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小丫鬟一身泥白,显然为四等宫婢。她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哭哭啼啼囫囵说着,难以道出子丑寅卯。“王爷出来,奴婢瞧见他一个人,忙上前伺候。他……奴婢特意为他生火。陛下要喝燕窝羹……”“巧姐姐取了威武侯府上送来的新眼窝,奴婢又拿了红枣送过去,她说不要奴婢伺候,奴婢……”“王爷说,燕窝羹太烫,吩咐奴婢去取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