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声音,辰尘吓得朝角落缩了缩。可下一刻,辰尘看到余通文的脸颊有两道眼泪滑下来,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了。“余老师,那现在的你只需要把我所说的话加到你的调查报告里,您长久以来的研究就算是成了吧,过段时间我去镇上找个学术机构……”看到自己的老师多年的坚持终于成功,辰尘也替他高兴,接下来只需要最后一点点的操作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挽回他的荣誉,肯定他这十几年的成果了。“不用了,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学术中的弯弯绕绕,我早就不想再理睬了,既然知道了我的研究并非是错的,也就足够了。”
余通文抬起手,枕着胳膊说道:“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这个村子里,耕耕地,种种田,不再被世俗的烦事叨扰。”
辰尘点头,这样的结果,对于余老师来说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他尊重余老师的选择。在接下来的假期中,辰尘常常来回往复镇上和村里,再加上森林里产出的药材,全心全意的为余通文调养身体,假期过去,已经把余通文的身体调养好了大半。“余老师,这些是接下来两个周期的草药,温水煎服,之后多加休息,少做些体力活,您的病自然就痊愈了。”
在开学的那一天,辰尘将之后的药材包好递给余通文,然后再上了马车。“阿辰,无论如何,我们都替你骄傲,我相信,不光是我,这里全村人都为你骄傲!”
背后余通文的声音传来。“对,阿辰,你永远是我们最骄傲的孩子!”
还有王秀兰的声音。辰尘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户向外面摆摆手,但无论如何,心中那被掀起的波澜一时半会也无法回归宁静。回到墨终机所在的山上,辰尘又再次回归了之前那种终日训练的日常,灵能,身体,知识,在墨终机的指导下他是一样都没有落下。但是,少年的心性怎么可能关的住呢,虽说墨终机一直都禁止辰尘自己偷偷摸摸下山,但是之前他也曾下来过,并没有引起其他的事情,所以他的胆子也就逐渐大了起来。轻快的河流缓缓淌过,不断的撞击岸边的圆石发出清脆的声音;几家还未完全熄灭的炊火仍带有温度,透过烟囱向外散发着生活的气息;犬吠声不知道从哪里的街道拐角处传来,带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回音。这些都是山上从来难以触摸到的,可能也是让辰尘如此恋恋不忘的原因之一吧。辰尘熟练的翻进一处人家里,这家并没有养狗,所以辰尘成了这里的常客。“咯咯咯!!!”
熟睡中的家禽突然开始剧烈的反抗,原来是辰尘将手伸了进去。在里面摸索半天之后,辰尘猛然将手抽出,结果只抽出一手鸡毛。“不对啊,这个时候,应该下蛋了……”辰尘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又在里面探索一番无果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翻离了这里。“接下来呢……”辰尘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此时的他应该坐在自己架好的炉火旁开心的烤蛋。但现在,柴已备蛋却化作青烟飞走了。他只能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今天是就此收手,还是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片明亮的光忽然出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下子就把辰尘堵在了死角。“陷阱?!”
辰尘一下子慌了,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就是摸你家几个鸡蛋嘛,私底下批评批评我不就行了,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抓我吗?一个人拿着提灯出现在视野里,剧烈的光打的辰尘睁不开眼睛。“是墨大夫的徒弟吗?”
对面的人问道。我能说不是吗……辰尘现在有些心虚,只不过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有选择。他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话语里没有一丝底气:“是……是。”
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伏着首说道:“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此时辰尘的眼才适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亮光,他的目光越过另外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看到了后面那位躺在地上的病人。遍布全身的黑斑,有的已经开始溃烂;病人骨瘦如柴,仅剩的好的皮肤也已经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若非提醒,可能有些人都不会将那个当做人类。辰尘没有进一步的诊断,仅仅是从远处看了几眼,就判断出了他的病情。“屠尽?!”
没错,这种病的名字就叫做屠尽,是一种非常强烈的传染病,感染者会在一天之内遍布黑斑,溃烂,最后化为脓血。所有接触过的人又会产生相同的症状,然后再次成为新的传染源头。而且,这种病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如果让它肆虐起来几天之内就能将这个村子变得寸草不生。唯一一个能阻止它的办法,就是在传染开之前尽快消灭第一个传染源。但是这些,他又如何跟面前的人们说呢,他们也只是等待着自己孩子回家的可怜父母而已。不仅如此,甚至连他们也有性命危险。他该怎么跟他们说呢?!辰尘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此刻的他心中天人交战,冷汗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分泌出来。所幸的是,此时墨终机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解了他的围。“徒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下山了吗,给我回去!”
辰尘这才如梦初醒,身体抖了几下,朝着师父行了一礼,又朝着那些村民行了一礼,就要快速的离开这里。在经过墨终机身边的时候,辰尘清楚的听到了墨终机的耳语:“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辰尘回过头望去,师父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妥,仿佛刚才只是辰尘听错了而已。他那一抹消瘦的身影遮住散发过来的光亮,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挺拔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