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若染抬起肿成核桃似的眼睛，一脸困惑地问道。君玉衡有些心疼地俯身亲了下她的双眸，揪着她的脸颊，装作恶狠狠地道：“我不许你这么想，她们的死都和你无关。”

云若染刚想反驳他，又被君玉衡给截住话头，他手上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你不需要自责，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你真的有错，那就错在你不知道保护自己，也不知道去保护别人，如果你当初稍微有点防备意识，早在谢婉如把东西给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劝她，而秋儿，也不会被人害死。”

“我……”云若染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细想之下，她那时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防备别人，或者主动去保护谁，只有当她重新回到宫里时，才隐约有了些不能胡乱相信别人的意识。君玉衡松开自己的手，揉揉她的脸，笑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云若染低低地答道。“乖，”君玉衡拍拍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餐桌前，“吃点东西然后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就过去了。”

云若染看见面前的山珍海味，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动起筷子：“嗯……”君玉衡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不过这些道理她迟早有一天要自己想通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安慰，而是夹了几块肉到她的碗里，催促道：“快点吃吧。”

云若染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越吃越快，嘴里塞满了食物，她嚼个不停，眼泪也顺着眼尾落个不停，君玉衡看见，心里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疼了一下，可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轻轻用手擦掉了些许她的泪水。一顿饭很快吃完了，云若染放下碗筷，闪身进了内殿，一口气鞋也不脱地扑倒在了床铺上，君玉衡跟了过去，见到她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上前帮她脱掉了鞋子，俯身亲了下她的后脑勺，轻轻道：“染染，我先回御书房了。”

“嗯。”

云若染极快地回了他，往床榻里翻了一圈。君玉衡也不好再说什么，大步出了屋，赶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了。太多奸臣都被换掉，朝堂正是需要大换血的时候，他这段时间有的忙的，本来这一顿就是想来告诉云若染这件事，可是见她这么难过，原本想说的话就全部都没有说出口。云若染听见君玉衡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又抱着棉被，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全都黏在脸上，热乎乎的，冬儿听见了声音，却也没有进屋，她知道，云若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泄。时间缓缓流逝，云若染终于哭得累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梦见了一条水流端急的大河，秋儿和谢婉如站在对岸，朝她挥挥手，她急急地想要跑过去，河水却直接盖在了她的脖子以上，她再也走不动了。梦境是单方面无声的，她想朝着她们大喊“不要走！”

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个人笑得一如往常，然后听见她们两人的声音响在耳侧：“若染，好好活着。”

云若染一下泪流满面，被自己的情绪惊醒，坐起身揉揉自己的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再次向云若染袭来，她走到窗边，看见颗颗星辰闪烁，好似梦境中两人的眼睛，顿时有股酸楚的情绪涌上心头，可是这次，她并不低沉了，她想起两人的笑脸，对着天空暗暗发誓道：“秋儿，婉如，我答应你们，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娘娘？”

冬儿关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见云若染已经睡了一下午了，这才担心地来到她的屋旁，轻轻唤了她一声，担心吵到她睡觉。云若染的心间有股暖意流动，拍拍自己的脸，精神抖擞地道：“来了！”

她的身边还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不能再失去她们，她这次一定会好好守护住自己的真心好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冬儿愣了愣，没料到云若染已经回满元气了，云若染一把拉住呆在原地的她，往大殿走去，佯装不满地叫道：“我好饿呀，冬儿。”

“噗，”冬儿顿时哭笑不得，“娘娘，饭菜已经煮好了，您先等等，冬儿这就去食房给您热一热。”

“嗯嗯！”

云若染眼底冒出亮亮的光，笑起来，“谢谢你，冬儿。”

“无事，”冬儿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倒了杯水放在餐桌上，“您先喝口水吧。”

看来云若染是想通了，经过这件事，她一定会变得更加坚强，往后的路也会更加好走。冬儿转身去了厨房，快速地热了热饭菜。云若染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了等，喝了口茶，终于听见冬儿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她神情期待地望着门口，只见冬儿端着食盘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上皆是饭菜，她们齐齐放下食盘，退到一旁了。云若染立马发出她的爆吃技能，拿起筷子吃得众人纷纷目瞪口呆，除了冬儿，只有她见惯不惯地盛了碗汤给云若染，低声道：“娘娘，吃慢点呀。”

“嗯嗯。”

云若染口齿不清地点点头，稍微放慢了点速度。这一顿吃得神清气爽，宛如她的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一般，她吃饱喝足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正挽着袖子打算上前收拾碗筷的沈小花道：“小花，走，咱们去跳广场舞！”

沈小花眼角一跳，不情不愿地答了声：“是……”众宫人皆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小花随云若染出了屋，两个人站在庭院，又继续今天早上的群魔乱舞，他们纷纷捂着眼睛，喃喃道：“不忍直视呀……”唯独冬儿却轻轻笑了起来，点点头，肯定的口气：“看来广场舞真是有净化人心的力量呀……”众人皆是诧异侧目，顿时往旁边挪了挪，拿了餐盘就逃也似的飞奔出屋，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云若染正沉浸在自己魔鬼的步伐中，一个尖细的声音便响起，云若染只好停了下来，笑嘻嘻地叫道：“掌事公公！”

“娘娘，您这是？”

掌事公公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不由出口问道。“啊，”云若染摸摸鼻子，“这是广场舞，多跳可以强身健体！”

掌事公公不懂这是什么个原理，但是看见云若染那么肯定的模样，他也不好质问，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话题：“是这样的，皇上今天命奴才来通知娘娘，叫娘娘不必等他了，皇上最近事情有些多，可能不会经常来清轩宫了。”

“诶？”

云若染一下呆住，想起上次那个巫蛊事件，君玉衡也是许久没来，她脸色一下变得焦急，“又有什么传言了么？”

虽然最近的确有个关于她的流言，不过……“娘娘别着急，”掌事公公缓声道，“皇上是因为朝堂的事脱不开身，并非有其他的原因。”

“真的吗？”

云若染往前凑了凑，灵动的眸子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君玉衡真的忙不过来？”

“嗯，”掌事公公回她以坚定的目光，想了想，索性给云若染指点了下，“不过皇上来不了，娘娘也可以主动去御书房看看皇上。”

“对哈！”

云若染恍然大悟状，上前豪爽地拍了拍掌事公公的肩膀，高兴地叫道，“谢谢你，掌事公公！”

掌事公公顿时被云若染江湖风范的动作给弄得哭笑不得，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奴才便退下了，娘娘早些休息！”

“诶等等，”云若染叫住他，眼底光芒四射，直直盯着掌事公公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掌事公公不禁退后两步，他总觉得云若染的笑容里带着点阴谋的味道，果然，云若染拉着他的衣袖，笑笑：“掌事公公，我见你身子那么瘦，平时一定吃得不多吧？”

“奴才……”掌事公公正要回答，云若染连忙出声打断，自顾自地道：“吃得不多，就要靠运动来锻炼身体，增强身体的抵抗力，知道吗？”

“抵抗力？”

什么东西？云若染笑靥如花，缓缓道：“抵抗力高了，身体就不容易生病，你不想生病吧？”

掌事公公被云若染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皱着眉头，点点头。“那就好啦！”

云若染一下眉飞色舞，拖着掌事公公到了她刚才跳舞的地方，“我们一起来跳广场舞吧！”

两个人算哪门子的广场舞呀，云若染早就计划再加个人进来了。掌事公公霎时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地道：“不了染妃娘娘，奴才从小不会跳舞……”“没事啦，”云若染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你跟着我跳就行了。”

掌事公公还想拒绝，云若染一下不悦地拉长脸，干巴巴地道：“你是要反悔吗？我明天就去跟君玉衡说。”

“不不不，”掌事公公一听，这还得了，君玉衡到时候不仅要罚他，还要让他跳，与其这样，他不如直接现在应下为好，“奴才只是怕打乱染妃娘娘的舞蹈队伍，既然染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奴才就勉力一试吧。”

“嗯嗯！”

云若染这才高兴起来，转过身开始她的广播体操。沈小花和掌事公公对视一眼，都用目光安慰了下对方，然后无可奈何地跳了起来。收拾完毕的宫人从厨房出来，赫然便瞧见了掌事公公的身影，顿时都捂着嘴巴低声笑起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干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