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开心？”

君玉衡缓步走了过去。他本来到了清轩宫可是没见着云若染的人，打听了一番发现她到了承乾宫，这才急急赶了来，没想到这里的气氛比他预想的好多了。“臣妾参加皇上。”

贵妃当即施施然地给皇上行了个礼。君玉衡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摆手让她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看向云若染。云若染径直转过身，拉住君玉衡的手，笑嘻嘻地道：“我和贵妃姐姐冰释前嫌了！”

君玉衡挑了挑眉，云若染最近说话好像比以前多了些文化范儿？他忍不住抬手揪了揪云若染的脸，看张牙舞爪地望着自己，不由愉快地勾起了嘴角。贵妃在一旁，见两人眉目之间都含着情谊，她一下子就僵住了脸，勉勉强强扯出一个微笑：“染妃妹妹还真是活泼可爱，怪不得如此得皇上的怜爱，若我是男儿身，恐怕也会如此吧。”

“没有没有，”云若染从君玉衡的魔爪下挣脱出来，笑靥如花地道，“贵妃姐姐长得倾国倾城，比我好看了不止一百倍。”

“染妃妹妹客气了。”

贵妃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心里对云若染的恨意却深了些。“走吧。”

君玉衡牵着云若染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承乾宫。掌事公公和冬儿赶紧跟了上。“臣妾恭送皇上。”

贵妃埋头，眸子里闪过恶毒的光。云若染扭头冲贵妃摇手，高声道：“贵妃姐姐再见！”

贵妃硬着头皮，笑着“嗯”了一声：“染妃妹妹，走好。”

等到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贵妃“啪啪啪”打碎一桌子上的茶杯，恶狠狠地道：“云若染那个贱人，居然跟我演戏！”

“娘娘息怒，”心腹丫鬟赶紧招呼了人进来收拾了地下的狼藉，“何必为那种人生气动怒？”

“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我看她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贵妃咬牙切齿，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那副画面，“啪”的一声再次打碎一个花瓶，“皇上居然这么宠她！”

“娘娘，”心腹丫鬟的眸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难道她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

贵妃眸中怒火涌现，片刻后又想起前几天的事，看向心腹丫鬟，“上次不是说了让你去散播传言吗，怎么皇上看起来对她更上心了？！”

心腹丫鬟被贵妃瞪得后背直泛冷意，连忙跪下磕头道：“贵妃娘娘，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做了，但是……”“但是？！”

贵妃一听这事居然还有转折，眸子间的阴狠更加明显，“皇上知道这个传言吗？”

“就是皇上找人禁止了这个消息……”心腹丫鬟小心翼翼地道，抬头看了下贵妃的脸色，此刻已是黑云压境，“据说是昨天晚上皇上在前行的路上突然听见了有两名丫鬟在讨论这件事，然后皇上当场勃然大怒，将那名丫鬟打入下奴院，今生都要为奴，并且皇上事后还命了掌事公公去刻意压下这个传言，现在后宫已经没有人敢讨论了……”“废物！”

贵妃气得整张脸都发红，指着她大骂道，“我留你还有什么用！”

“不要啊娘娘！”

心腹丫鬟一听吓得脸色苍白，她立马“咚咚咚”给贵妃磕了几个响头，哀求道，“娘娘，奴婢毕竟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下人，如何能与皇威对抗呢？求娘娘看在奴婢多年陪伴娘娘，一直尽心尽力侍奉娘娘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贵妃狠狠地横了心腹丫鬟一眼，想来心腹丫鬟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自己一块长大，她现在不过也只是在气头上，随随便便发泄下罢了，怎么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一件事就杀了心腹丫鬟：“罢了，你起来吧。”

“谢谢娘娘！”

心腹丫鬟如蒙大赦，极快地从地上起身，擦了擦额间的汗，见贵妃面色有些憔悴，想了想，赶紧拿了个新茶杯倒满，恭敬地端给贵妃，“娘娘，先喝口茶吧，消消气。”

“嗯……”贵妃接过，轻啄了一口，口腔里有淡淡的清香，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慢悠悠地坐回了椅子上，放下茶杯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致云若染于死地？”

心腹丫鬟皱紧眉头想了半晌，出声道：“要不再陷害云若染巫蛊娃娃一次？”

“不行，”贵妃摇摇头，面色凝重，“皇上这次肯定不会相信了，而且现在没有跟云若染走得近的嫔妃，也不好动手脚。”

“娘娘！”

心腹丫鬟的眼底一下亮了，凑近了点，“奴婢最近发现赵贵人和高贵人去拜访过清轩宫几次，她们三人关系似乎还行。”

贵妃对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赵贵人？高贵人？”

“赵青紫和高玲珑，”心腹丫鬟解释道，“两家人交情非常好，父亲都是五品的官员。”

“嗯……”贵妃的食指轻轻敲了下桌面，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娘娘，需要奴婢去叫她们过来吗？”

心腹丫鬟沉声道。“现在先不用，”贵妃的嘴角缓缓露出阴险狡诈的笑容，看得心腹丫鬟脚底直发软，“你去把云若霜召唤进宫，就说本宫有要事要跟她商量。”

“是……”心腹丫鬟打了个冷战，领了命令飞快地出了承乾宫。心腹丫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贵妃还在豆蔻年华时的模样，那时候，贵妃宛如狐媚般的眼睛美到不可方物，只轻轻一挑，便有数不尽的男子甘愿为贵妃献出生命。尚未入宫的贵妃被家族宠得无法无天，飞扬跋扈到不可一世，但是即便如此，何尝不是另一种天真烂漫呢？心腹丫鬟觉得贵妃自从当了贵妃，不对，是自从进了这森森高墙之后，心肠就变得越加狠戾，脸上再未绽放过曾经的笑脸，不过她也没有权利去怪贵妃变了，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变了呢？她看向墨黑般的夜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点星光，月亮不知藏到了哪里去。心腹丫鬟加快了脚步，往宰相府赶去。她若不是刚才被贵妃呵斥，大概也不会生出这些感想，因为她一直觉得，无论如何贵妃是不会对自己下手的，可是那一刻，她看见了贵妃眼中的杀意，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也许贵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连只小猫都舍不得杀掉的闺中少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