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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当猪宰(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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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祥的继声堂是槐树最大的药铺,他的医术在整个乡上都是有名的,每天找他看病的人排成了长队,可以说是槐树医药界的一把手。  不过他比起孙大夫来还是差远了,无论医术还是医德。  “吴梦姑娘是孙大夫的孙女,受到孙大夫亲传,看不起在下也是正常。不过在下一直好奇,吴梦姑娘医术了得,怎么就是不给人看病开方呢,只和药材打交道。就你每月做的那点药丸、膏药,也赚不了几个钱。”

吴梦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不耐烦的吐了口浊气。  “正是青春年少的姑娘整天泡在药材里,看的我都心疼。不如你来我继声堂如何,坐着指挥伙计们动手就行,不必亲自劳身伤骨。我知道你家大太太整天为难你,我也不拘着你按着时辰上工下工,你有空就来,随你方便。”

李祥的态度可谓十分诚恳,这待遇全乡、全县都找不出来一个。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李祥图的是吴梦自制药丸的秘方,她的丸药效果很好,在百姓中也很畅销。  吴梦的丸药只在顺心药铺卖,她和钱石掌柜合作了四年。  钱石为人宽厚诚信,很实在,从没有欺诈过她,两人合作的很愉快。  李祥看重吴梦的才能,也想分一杯羹。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邀请吴梦,之前已经拒绝过很多次,没想到他还没死心。  “李大夫,多谢赏识,我精力有限,没法接受你的邀请。”

外面下起了雨,天灰蒙蒙的,雨水滴落屋檐砸在阶沿上,发出嗒嗒的湿润声响,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冷风。  吴梦朝钱石点了点头表示告辞,推开油纸伞,右脚刚跨出门槛,李祥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有些迫不及待,同时带着一丝精明的笃定。  “听说你在存钱,想要离开何家。就凭你每月做那几瓶药,帮药铺干些杂活,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钱。我可以帮你,我给你寻常伙计两倍的工钱。”

吴梦将手伸出伞外,接住淅淅沥沥的雨水,笑道,“李大夫有那闲钱,不如拿去做做好事,今年又是大旱又是大水,不少百姓遭了难,正需要您这样的阔绰人出手援助。”

少女纤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中。  钱石看眼李大夫灰败的脸色,冷笑了一声,回了柜台后,劈里啪啦的算盘声响起。  李大夫死盯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不时有撑伞的行人从门外走过,生了会子闷气,哼了一声,不打招呼也走了。  ……  刘大夫又给二爷调整了两次方子,二爷的突发急症暂时缓过来了,但身体底子实在恶劣,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日复一日的调养。  二太太将刘大夫开的调养方子拿给吴梦看,得到吴梦的认可,这才让人去抓药,然后亲自守着药炉煎好,端去二爷的屋子。  大太太正好来看二爷,瞧着她手里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嫌恶的掩了掩鼻子。  门帘子一掀开,屋子里的药味更浓,像是墙壁被汤药浸泡过一样。  大太太毫不掩饰眼里的嫌恶,象征性的和床上的二爷打了声招呼,一扭头便坐到了最远的圈椅上,恨不得离床十万八千里。  “二弟受苦了,每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整个院子都能闻到,我光闻一闻就觉得恶心。”

二太太沉默着将窗户打开,透进一丝雨气进来,屋里的药味瞬间散了许多,空气也更凉了。  二太太每日都要开窗透气,二爷的哮喘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空气流通。  但今日下了雨,天气凉,容易着风,所以便关着窗,屋子里难免感觉有些沉闷。  二爷苦笑了一下,心中明白,大太太今天又是来赶人的。  “看二弟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你从陈姑爷家被送回来时的样子都要把人吓死了,看来这个刘大夫的医术也不错。哎,一看到二弟现在这样,就想到我那可怜的侄女,小小年纪就……都说人的寿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你们也别太难过。现在这世道到处都是天灾人祸,活着就是受罪,她这也算提前回天上享福去了。”

二太太用力抠着自己的掌心,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冲上去撕了大太太那张虚伪的面皮。  享福,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只是可惜令婷没能住上二弟修的庄园。我看工人早就停工了,里面应该修的差不多了吧,二弟什么时候搬进去?令婷没享受上,总要让令行住上吧。”

二太太一个迈步就朝大太太走去,手臂都已经抬了起来,被二爷一喊,动作僵硬在半空,生生将手臂放了下来,眼底满是愤怒和不甘。  大太太被二太太刚才的气势吓的懵了一下,还真是兔子急了会咬人,贤妻良母原来也会打人。  “大嫂,我们一家在这确实赖了许久,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只是大夫说我现在不适宜挪动地方,毕竟这里住惯了,庄园里冷冰冰的不方便养病。现在外头世道不好,生意也不景气,又连着春旱夏旱,我知道你这当家人不好做,以后我们的房钱再多交一半。”

大太太不愉的脸上闪过一丝精明,眼底漾起了笑意。  “看二弟说的,大家都是亲人,说这话就让人伤心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没赶你们走的意思,你们千万别多想。”

“我知道,以后免不了给大嫂添麻烦,大嫂别往心里去才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大太太沉着脸来,开心的走,瞥见桌子上从国外寄来的信,轻哼了一声掀帘离开。  二太太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在大太太方才的圈椅上坐下,沉默了许久,满是不甘的道,  “仲亨,我们还是搬走吧,庄园里添了家具就能住人,何必在这受这个气。树什么时候都能种,住进去了以后慢慢完善就是了。”

二爷靠着床柱滑下来,大喘两口气钻进了被子里,像干了一天农活般满脸疲惫,闭上眼睛不说话。  “以前是爹不让我们搬走我们才住在这,私下给些房钱让大房不至于说我们占便宜。现在爹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挺着受冷眼。这两年她各种借口涨了多少次房租,真把我们当猪宰。”

二爷缓缓睁开眼睛,方才无神的眸子此时晕染了一些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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