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假仙么?”
黄华素以及杨清源等人看着被邢云霄拖来的那两截刀客尸体,神色都有些惊异。 “难怪……”杨清源指向那一片战场废墟:“小孙说那些人杀起来不像活人。”
邢云霄与高宇辰顺势望去。 之前那个巨大的五猖神分身已经被安夏自救委员会杀死——使采用的策略,便是由杨清源、黄华素以及其他下凡仙周旋控场,而钻入五猖神分身口中的孙新原最后敲烂了里面布置五脏庙身法的人,破了五猖神的金身。 此时只见孙新原正在那巨大的五猖神分身尸体旁擦拭着血污,而其他下凡仙正努力从那尸身口中拖出一个又一个早已经变形得不成人样的假仙尸体。 他们的模样就像是在元山镇上那些变异到一半的镇民尸体,十分恐怖惊悚。 “走,去看看。”
邢云霄说道:“如果他们已经死了很久,是能看出来的。”
几人来到那堆尸体旁,杨清源皱起眉头,从腰间拔出一把结实的短刀,来到一个变成红色木梁柱的假仙尸体旁。 这人被孙新原拦腰打断了身体,梁柱断裂处伸出一小截血淋淋的脊椎,杨清源顺着这根脊椎的走向,把那梁柱砸裂刨开,勉强露出了里面那人的模样。 “尸体已经非常凉了。”
邢云霄蹲下身,摸着那人的脖颈与皮肤说道:“面皮发僵发硬,不可能是刚死的。”
“会不会是这个五脏庙身法影响了尸体的状态?”
黄华素在一旁问道:“毕竟如此邪法……”
“不会。”邢云霄摇头道:“我之前也曾破过五脏庙身法,那些假仙被杀死后,血溅到过我脸上,那些血是热的。”
“看来,果然是那个偃师。”
高宇辰眯眼道:“是她在远程控制着这些假仙!”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黄华素低头轻吟道:“我们的本意是引来五显教,怎么却反而招来这样一群人?”
她眼珠轻转后,问道:“邢会长,您可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人?”
“有猜想,但没有证据,所以无法肯定。”
邢云霄站起身:“所以我就不乱说话,影响你的判断了。”
“明白。”
黄华素抬起头,微微一笑:“不论怎样,今日我们不伤一人、成功击溃了这个五猖神分身,乃是大胜。”
“而邢会长您的计划也算成功——不管这第三方来者何人,至少他们帮我们完成了想做的事,安夏市民很快就会知晓五显教的威胁。”
“接下来,我们会抓紧时间讨论出一个方案,邢会长,还请您稍作休息……” 邢云霄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心中一紧。 他皱了皱眉,刚刚杀死那几个下凡仙时的古怪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不再废话,抬头对黄华素等人点点:“那么,就辛苦你们了。”
说罢,邢云霄也不与几人告别招呼,直接扭头就走。 他走得极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黄华素、杨清源等人都吃了一惊。 “诶?!大哥你别走啊?”
另一边还在与孙新原说话的高宇辰懵了:“你刚刚不还说去我家吗?你这方向也不对啊?”
但邢云霄哪里还听得见高宇辰说话? 此时的他,已经飞奔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渐渐不受控制了! 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杀意从脚底生起,顺着小腿一点点向上攀爬,仿佛牵牛花藤一般。 邢云霄记得这种状态。 之前在古墓里见到陈念死亡后,他瞬间失去了理智,随后就变成了野兽一般,之后身上便蔓延出了这种杀意…… 但怎么回事?为什么杀几个下凡仙也会? “所以我刚刚和你说话,你根本就没在听啊。”
龙女不满地声音在身边响起:“业障啊,业障!”
“业障……” 邢云霄努力压抑着心中那股随时可能吞没理智的燥意,不停朝另一个城外方向奔去:“业障到底是什么?!”
龙女一身深渊斗篷,像幽灵一般飘在他身边,不论他跑得有多远,她都轻盈地并肩而行。 “是因果呗。”
她淡淡地说道:“你做了恶行,自然会有恶果。”
“刑天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神,就是个被砍了脑袋后还不肯死的家伙,身上残留的怨念与杀意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而已。”
“对你来说,业障自然就是被怨念和杀意吞没,变成无知无觉、只会杀戮的疯子。”
邢云霄惊得浑身一颤,大为不解:“可我杀的是恶人!”
“善恶是谁来定的?”
龙女一声嗤笑:“你吗?”
邢云霄一怔。 这时他已经全速狂奔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处荒野,猛地刹住了脚步。 大片血色杀意已然升腾至他胸口,燥热感令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撕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躯干上紧闭的眼睛与嘴。 “龙女前辈……” 邢云霄哑着声道:“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没办法。”
龙女就站在几米外静静看着他:“如果是在龙南山,我还能帮得上点忙,这里——我真不行。”
邢云霄瞳孔一缩,喉咙中开始发出低沉压抑的吼声。 血色杀意开始爬上脖颈、爬上面部,他脸上的理智也在一点点消失。 “放心吧,你现在还不会马上变成野兽。”
龙女幽幽道:“区区三个下凡仙,对于刑天这种家伙来说不过是个小开胃菜,你去发发疯,很快就会醒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邢云霄眼中再无一点理智。 与此同时,不远处森林里隐隐传来妖物低吼,那是有妖闻着下凡仙的味道来了。 邢云霄脸上露出狞笑,猛地循声望去,两只手在空中一抓,以周围的泥石凝聚出一柄巨大的石斧。 他一步步朝森林走去,那里也开始出现一只只庞大的妖物轮廓。 “呵,可是啊……食髓知味。”
龙女盯着他的背影,冷笑道:“你的身体就像尝过腥的狗,恐怕……很难再继续和你一条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