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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我有一座梨园 > 第三章 时也命也

第三章 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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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王府的马车驶进镖局,赵庆取出一个木匣,木匣上雕刻极多隐晦符文用以镇压假子琉璃的灵力波动,单是这匣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瞥了眼木匣子,赵庆的心思张瑾看破不说破,签下镖单,赵庆虚情假意的道了声一路顺风后驾车离开。三人各自回房收拾行装,只剩下王澈一如既往的蹲在大槐树下全神贯注的看着蚂蚁打架,满脸的纯真,他是张瑾在北荒捡回来的,闹饥荒,饿的只剩半条命,虽说少年生的瘦弱,可力壮如牛。张瑾蹲在他身旁,这次出行的四人中,他唯独只信对方一人。“当家的,你看这蚂蚁何等厉害,明明身子那么小,却能举动那么大的东西来。”

王澈羡慕说道。张瑾努了努嘴,不以为然的笑道:“王澈,你能不能把这颗老槐拔起来。”

任谁听得都会觉得对方是句玩笑话,然而王澈竟当真的扎好马步,双臂死死夹住树干,奋力尝试之后,无奈的摇头道:“拔不动。”

看着眼前不过自己胸口高的少年,张瑾摸着他的脑袋,随后将右手按在对方腰腹处,轻声说道:“你把气运到这个位置,然后散开,接着再运一次,反复十五次,再试试。”

很显然这又是一句玩笑话,可王澈依旧照做了,只是几个运转下来,少年的肌肉肉眼可见的壮硕起来,原本干瘦的身体越发精壮,只见他手指如钩,轻松刺破树皮,口中大喝一声,这颗生了近五十年的老槐第一次挪了窝,眼瞅着树根破开地皮,张瑾连忙喝止道:“行了,行了,快放下。”

少年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将树根重新埋入土中,舞手弄脚的好是欣喜,“就这么吸几口气,力气就大这么多,当家的你真是神了。”

“只是几句心理暗示而已,力气还是你的力气,不信你再试试。”

张瑾微微一笑,随手一挥,王澈半信半疑的又去拔树,果然这次老槐纹丝未动。虽然没有拔动,但王澈彻底信服了对方的话,拍胸脯说道:“当家的你这嘴就像庙里的菩萨,开过光的,这次出去你只管开口,我肯定保护你一路平安。”

张瑾不再跟对方打趣,悄然松开负在身后的手掌,若是几句心理暗示就能让人突破桎梏,那这天底下的体修武夫就真要多如狗了。那手运气功夫看似稀松平常,其中蕴含的法门可是精妙的很,儒家圣人,口衔天宪,大道所至故而出口成谶,言出法随,是天下练气士所梦寐以求的极致。当年张家先祖便是凭借此道,以天地之力屠龙,为大顺王朝强行续命六百载,那之后,张家先祖身死道消,尽管大顺王朝用尽手段投注在张家后人身上,却无一人能够一窥圣人之道的绝妙,莫不然赵曦能不能做得了新帝还两说,若是给泉下盛德皇帝见到这一幕,只怕非要踢翻棺材盖不可。然而这个秘密张瑾藏了整整二十年,就连死去的老爹都不知晓,因为这所谓的圣人之道,本就是他从别人身上盗来的,从这具身体名叫张瑾的主人那里盗来的。......柳下园的老板喜好云游四方,时常放下生意驾车出游,所以看到才回来不久的柳下园车队再次驶出城去,也见怪不怪。临行前张瑾让王澈背上一只大铁箱,后者没有多问,从张瑾给他那个包子起,他这条命就已经卖给对方,一个包子买一条命,在北荒人命就是如此的不值钱,但王澈从没想过值不值得,并不是他笨,只是根本不用去想。一行车队里,除了张瑾五个人,其余的伙计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当是主子又心血来潮要出去转转,一路多是欢声笑语。那两名自告奋勇的坐堂先生则是小心翼翼的护卫在马车后方,两人一个名叫钟海,四十余岁,面容狰狞,一条长疤贯穿口鼻,身着黑色坎肩,肌肉虬扎,是位练拳的行家,出身也算有名有姓的宗门,只不过早年犯了点事,被逐出师门,流落江湖,论修为勉强摸一摸中三品高手的门槛。另一个名叫庆丰言,实打实的江湖卖艺人,出身百戏,善使木甲伶人,双手过膝,看上去有些滑稽,修为境界与钟海相当,但对战经验未必比不得对方老练,不过胜在偃师技巧罕有人知,诡谲千变,三五十招之内,寻常高手甚至难寻到他的真身,就连近在咫尺的钟海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此刻马背上坐着的究竟是不是庆丰言本人。这两人在柳下园里也算小有名气,就是放在外面的江湖之中,三品修为那也是有本钱立名声的豪杰,这就是为何他们敢火中取栗的依仗。领着车队走在最前面的张大生眉头紧锁,这家伙轻功极好,也是为何上次被劫镖他只受了些轻伤的原因,此次卯足了劲想要将功补过。气定神闲的张瑾斜靠在车厢里,带齐从尚阳镇淘换来的茶具,泡上一壶廖山贡茶,指节敲打着那只装有两枚假子琉璃的木匣子,想必此事连赵德都蒙在鼓里,这等兵家重宝千百年来都是衡量一个王朝强弱的标准,一枚假子琉璃催动的阵法可为上万普通士兵加持灵力,虽然达不到练气士那样的修为,但是加以训练,战力要高出一倍不止。靖安王平日里独断专权,就算是赈灾的两响都敢伸手,却唯独不敢动摇国家基石,用他的话来说,民死了,地依旧是奉阳王朝的领土,可若是兵乱了,就真的乱了。而那位世子殿下的胆大妄为,反倒使得整个汴安境内成了最是安全地方,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赵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出了汴安,张瑾用脚底板也猜得到靖安王中的那些供奉最少有一半早早在路上等着他。“当家的,你这铁皮箱里究竟装的什么。”

背了一路,王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宝贝,都是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寻觅来的。”

张瑾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满身铭文的长剑,自言自语的说道:“桂花炉打造的铭文剑,削铁如泥,名气不在挂剑山之下。”

接着就取出一套精致的铁环软甲,“上工坊的手艺,寻常刀剑伤不得分毫,那些皇亲国戚出门在外穿的就是这个。”

“含影宗的暗器,特意找他们长老定做的,不需要本门基本功傍身,扔出去就能见血。”

“还有这个,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张瑾拿出一根管状的武器,“当年我路过一处道观,道童炼丹的时候,丹炉炸了,炸飞半间道观,小道童害怕,死活不承认,后来我出钱替他们修了新的道观,才套出配方,研究了小半年,耗费无数财物,勉强做出一大一小两根来,别看形状不怎么样,这根大的威力堪比宗师全力一击,而这根小的,中三品修士挨上一下非死即伤。”

王澈听得直接退到马车边缘,神情古怪的盯着那根管子,敢情自己背着个宗师走了一路,想想就后背发凉。“有这一箱子的宝贝,就算是个全无修为的家伙, 也称得起高手二字。”

张瑾将东西一一放好,继续说道:“可惜有个致命的缺点。”

“是啥?”

王澈好奇问道。“重,不然要你干嘛。”

单是这只铁箱子就有两百斤往上,多亏王澈天生神力,换个人走不过二里地就连嘘带喘。“放心当家的,真有人来抢,我背着箱子就跑。”

王澈傻呵呵的笑着。张瑾抬手在对方脑门上打了一下,被这不开窍的家伙气的哭笑不得,“真有人来抢,肯定是背着我跑。”

王澈只顾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的张瑾心生自责,当年北荒闹灾荒,人为了能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易子而食都是常态,可王澈太过善良,宁肯饿死,也不作恶伤人,他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人双手染血,可这一路注定少不了鲜血。淮南多水,夜间更是湿润,张瑾在篝火旁烤着白薯,他并不想用这个做夜晚的吃食,只是单纯享受烤的过程,为此他特意带了厨子,一路饮茶赏花走走停停,俨然游山玩水的姿态,看的钟海心头郁闷,犹豫许久还是开口说道。“当家的,从汴安到北定路程艰险,咱们还是加紧赶路,早些到了也好安心。”

“走得快慢与否,该来的总是会来,无妨。”

张瑾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钟海也只得缩回一侧,闷闷不乐的闭上眼睛小憩。忽然抬头凝视夜空的张瑾,眸光变得异常锐利,一颗星辰明亮耀眼,似乎连那月色都被其映衬的自惭形秽。其实即便没有靖安王府这档子事,他也仍然逃脱不了这一路行程,因为期限到了,他又得要开始逃,为了不让一些人看出他在逃,赵庆递来的软枕头,恰到好处。准确来说他一直都在在逃,在旁人眼中他是乐得游历江湖的脑残富家公子,但只有张瑾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过的有多狼狈,好在胆战心惊的撑到现在,走完这一遭,兴许后面的日子就会变得好过许多。没办法,谁让某人偷了正主家的东西,做贼心虚,难免要背负起罪责二字,可是为了活命,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何况这东西我可没想要,你硬塞给我,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揉了揉眉心的张瑾忽然嗅到一股子焦味,收拢心思才发现那只白薯已经被烤的黢黑,好在有人舍不得浪费粮食。“王澈,给你烤的。”

“谢谢当家的。”

瘦弱少年欢天喜地的接过,即便是一坨焦炭,他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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