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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化作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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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溯到开工奠基之前几个月。一天,朱紫丽前夫从“大领导”那里回来后,神色有些不安,眼神里透着一丝忧虑。朱紫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朱紫丽前夫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人算不如天算啊。今天云云干爹让我去他那里,他告诉我一些情况,担心将来会在这些环节上出麻烦。”

朱紫丽说:“他给你说什么了?”

朱紫丽前夫说:“我和云云干爹很多年前就认识,他当时主管外贸,工作上都有联系。其实这个项目运作到现在,我们和他变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也没有想好将来会到哪一步。”

朱紫丽心里有点着急,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紫丽前夫说:“云云掌握了我们很多机密,包括企业改制时的一些事情。”

朱紫丽说:“她怎么会知道?”

朱紫丽前夫说:“我怀疑是她干爹告诉她的,但他却说是云云听别人讲的。”

朱紫丽说:“这是她干爹诈你。”

朱紫丽前夫说:“不管是什么情况,云云掌握了我们太多的机密。她和她干爹在我们这里的股份一旦暴露出去,对她干爹都是致命的啊。她干爹若出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朱紫丽说:“那怎么办啊?”

朱紫丽前夫说:“云云对运作项目一些细节非常清楚。她干爹感到云云贪欲太大,从不满足,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他担心有朝一日云云会出卖他和我们。”

朱紫丽说:“你觉得云云会这样做吗?”

朱紫丽前夫说:“我们和她干爹已经同在一个战壕里了,万一有事谁也跑不了,所以我和他商量,为了预防万一,得有所准备。”

朱紫丽听后,声音有点打颤地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朱紫丽前夫说:“两手准备。一是现在筹集到的资金以购买设备的名义抓紧转移到海外公司;二是云云该消失的时候要让她消失。”

朱紫丽说:“第一件好办一些,我们本来在海外以别人的名义注册了公司。第二件我就不明白该怎么办了。”

朱紫丽前夫狡黠地一笑说:“你还记得我前妻曾经出事故的事吗?”

朱紫丽说:“你曾说车辆自燃爆炸,她被烧死在车里。”

朱紫丽前夫说:“是这样。我们也可以让云云以这种方式消失。”

朱紫丽惊恐地叫了一声“天呀”,紧张得瘫软在座位上,半天没有动弹。朱紫丽前夫说:“我们只能这样。我虽然不在国内很长时间了,但以前那些给我们做事的哥们都还能联系上。”

朱紫丽惊恐地看着她前夫,她已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变得是那么陌生,像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正在伸出魔爪,残忍地吞噬着一堆堆脆骨嫩肉……按照既定计划,朱紫丽将筹集的3个多亿的资金顺利地转移到海外某设备公司的账户上。颐年康福养老项目开工奠基仪式如期举行。由于执行国家有关规定,仪式和以前相比略显简朴,人员规模小,层级不高。政府层面除了万副秘书长之外,政府其他各相关要员均未到场。仪式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的余音中结束了。朱紫丽及其前夫在酒店招待参加仪式的客人尚未结束,便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老大栽了。”

这个老大是谁呢?朱紫丽前夫第一反应便是:云云的干爹出事了。随后,为了证实这个消息是否准确,朱紫丽前夫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从灵通的人士那里得知,在他们眼中的“大领导”、曾经的某外贸部门领导、现在是某某长、云云的干爹由于颐年康福养老项目在拆迁问题上被村民*联名举报,上级纪委在这一天约谈了他,随后采取了组织措施。朱紫丽前夫和朱紫丽预感到大事不妙,一阵恐慌袭来,让他们心里焦灼不安。半小时后,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他们驱车到了老市区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车开到一条路边便停了下来,因为前面路面变窄,车无法通行。朱紫丽留在车上,朱紫丽前夫独自一人下车步行了七八分钟,走进一个僻静的院子里,不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一人示意让他进去。朱紫丽前夫回到车里的时候,对朱紫丽说:“事情都已妥了。”

车发动后,他又对朱紫丽说:“你给云云打个电话,董事会研究给她增加股份,让她下午五点前到公司去确认一下。”

朱紫丽接通了云云的电话。云云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我刚才还在电视上看到了开工奠基仪式,这个项目终于落地了,祝贺你们呀。万秘书长讲得多好啊,他不愧是干爹培养的人才,讲话非常有高度,我们这个项目成功运作,万秘书长功不可没。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向你们祝贺哩,刚才和干爹联系,想和他分享我这份喜悦,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电话一时打不通了,另一个电话也无人接听。正巧,你的电话来了,呵呵。”

显然,这个可怜的姑娘,她还不知道干爹此时的任何消息,还处在战斗胜利之后领功请赏的兴奋和喜悦之中,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一个罪恶、恐怖、死亡的魔爪已经向她逼近,可怜的云云,她一点预感也没有。朱紫丽虽然心里焦灼不安,但和云云通电话的此时此刻,她异常地表现出十足的耐心。等云云讲完,她说:“谢谢云云的祝贺,我们和你一样高兴,也想和你分享这份喜悦。你为这个项目做出了很大贡献,没有你的帮助,这个项目就不会运作成功,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董事会研究,再给你增加一些股份……”朱紫丽还没讲完,这个本性还是天真率直的姑娘听到给她增加股份,高兴地在电话里惊叫了一声。她说:“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我一定马上告诉干爹,让他也高兴高兴,我代表他一起感谢你们啦。”

朱紫丽说:“这事你必须来公司确认。”

云云说:“什么时候确认都可以。”

朱紫丽加重语气说:“你现在必须去,下午五点之前到公司,在董事会上进行确认。”

云云说:“我本来打算下午到干爹那里,看样子他比较忙。要不我先到你们公司确认后再去也不晚,呵呵。”

云云微笑着挂了电话。她嘴里哼着歌曲,走到化妆间花费半个多小时精心地给自己化了妆,像参加一个重大舞会一样,云云在穿衣镜前久久地注视自己,仔细地检查化妆的每一个细节,生怕有任何一丝纰漏。她在镜子前扭动着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正面侧面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和另一个自己生死别离,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她又仔细地在镜子里注视自己半天,俏丽动人的面庞,透亮有神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丰腴绯红而性感的嘴唇,高挑成熟而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一切构成了貌美如花的云云,让男人痴迷如醉、勾魂摄魄的云云。云云为此感到骄傲,从不掩饰她征服男人的禀赋,她为此沉迷过、疯狂过、享受过、幸福过……下午五点一刻,云云来到颐年康福投资公司。云云看到只有朱紫丽和她前夫在,诧异地问了一句:“不是召开董事会吗?”

朱紫丽前夫马上答:“我都和其他董事通了电话,都同意给你增加股份。”

云云微笑了一下说:“干爹的那份呢?”

朱紫丽前夫没有回答云云的问题,只是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云云面前说:“这和以前那份文件是一样的,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云云拿起笔似乎有些犹豫。朱紫丽前夫看在眼里,连忙说了一句:“你干爹的那份是不能签文件的,都是算在我和朱紫丽股份上的。你和他的事是不同的。”

云云在文件签名处签上“云云”两个字。然后,她又在公司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和朱紫丽漫无边际地闲聊一通。朱紫丽前夫乘机离开,直到云云走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从公司出来,云云开上车准备往家里赶。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写字楼的玻璃反射着太阳余晖,熠熠闪烁,让人目眩。云云将车开上了高架快速路上,车辆明显减少,她点了点油门,加快了车速。当车刚刚驶出几百米,一辆无牌越野车呼啸着超到她前面,她下意识地打方向躲闪,但随之而来的是前面的越野车迅速地别了她一下,云云一时紧张、忙乱,车一下子撞上了路边右侧的挡墙上,随之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车里车外青烟弥漫开来。人们初步断定,云云在开车时因车体被猛烈撞击,因油箱起火而产生爆炸,云云被活活地烧死了。云云死了。至于云云的死究竟是不是上述原因,就等交通部门和法医来认定吧。云云连一具完整的尸首也没留下,只有散落在车骸内外的残缺不全的尸骨和碎片。当陈玉强第一时间赶回来后,发现云云连这些不完整的尸骨和碎片在所谓的有关负责部门督促下火化了。他唯一能听到的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当时现场目击者的描述:随着一声闷响,一团青烟升起,车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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