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听着这话,叹了口气,这些话自己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但他不能再听下去了。 再听下去陈年也得破防。 于是回到柜台那里,从一个抽屉里面取出来一张纸,然后回到堂里放在思思的面前。 “这是什么?”
思思抬起头来,醉眼朦胧的看看这张纸,又看看陈年。 “这是我们面馆的老板儿子找不到了,所以这附近都有寻人启事,不如这张你拿回去,也可以帮忙留意一下,怎么样?”
“有什么好处么?”
思思听着这话,心里想要当场答应下来,可是看着陈年这张脸,虽然衣服寒酸,但是难掩其中气质,光是看脸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厨子,这种容貌就算是放在百乐门里,那也是能成为明星的啊! 因此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一句。 “好处?”
陈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不过,他也不觉得思思能找到人,这么做无非就是多一分的可能性罢了,但是对于和师傅来说,多一份可能性,那就是多了一分希望。 “如果能找到的话,我送你两首歌。”
“你会写歌?”
“会一点吧。”
陈年说的时候稍稍有些脸红,毕竟那些歌说起来,也不是他自己创作的。 “我不信,那你要付定金。”
“定金是什么?”
“先给我一首。”
“现在?”
“明天!现在我都喝醉了,记不住。”
“好。”
“空口无凭,立字据。”
思思显然是醉着跟陈年杠上了,否则平日里的她断然是不可能跟陈年这种人说这么多话的。 陈年就只好从旁边拿过一根笔,然后在传单的背后刷刷刷的写下几行字。 “如果思思能找到何师傅的儿子何淼,我陈年就送她两首歌,但需要先付一首歌作为定金。”
然后陈年刷刷刷的在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陳年。 陈年用的是繁体字,现在三十年代,简体字都还没有普及。 而且这繁体字,陈年之前在陈麻婆饭铺的时候就已经都学会了。 而思思那拿过笔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还挺好看的,你长得也好看,要不要去我们那里?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再怎么也比你在这里挣得多。”
思思忽然说道。 “去你们那里?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做面吧。”
“怎么,你不想赚钱?我们那里女孩子也多,什么类型的都有,人总是要追求更好生活的。”
陈年听着这话,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外面漆黑的街道,然后再通过这夜色看向了天空:“我做这个不是为了赚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远方的苟且?”
思思似笑非笑。 “不,是远方。”
陈年认真纠正。 思思若有所思的开始继续吃面。 最后思思把这一碗面吃完之后付了钱,把那一张字据装在小包里,哼着小曲儿踩着高跟鞋朝着门口走去。 但是走之前,思思一手拎着小包,一手扶在门框上看着正在收拾桌上碗筷的陈年。 “对了,免费送给你一句话,你的面很好吃,但......总感觉缺一样东西,可我说不上来是什么。”
说完就离开了。 “也少了一样东西?”
“到底是什么?”
陈年有点想不明白,只能是收拾厨房,准备回去。 就在最后扫地的时候,何师傅忽然来了。 “何师傅,您怎么来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陈年疑惑的问道,不知道大晚上的何师傅为什么来这里。 而何海却笑了笑,黝黑的脸上的皱纹挤成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没啥,就是看你咋还不回来,你以前这个时候都回去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还在不在......来,我帮你一起收拾......” 何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帮陈年过来扫地。 但陈年连忙快手把垃圾扫进簸箕里面:“好了何师傅,都打扫完了,咱们回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扫帚个簸箕放下,来到何师傅身边顺手搀扶住对方的胳膊。 “咔哒。”
来到门口顺手又拉了灯绳。 最后把大门一锁。 月明星稀,参横斗移,更阑人静。 只有远处的百乐门音乐若有若无的传入耳中。 巷子本就不宽,两边还堆满各家各户的杂物。 就在这窄窄的巷子内。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一个努力的挺直身子,一个努力的让自己的身子更低一些。 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之下越拉越长。 直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 再之后的几天,陈年依旧每天隔三差五的尝试着在里面添加东西,但是考虑到思思之前也说少了什么,因此陈年也就把思思说的话考虑在内了。 何师傅和思思同时存在于记忆之中的味道...... 于是,陈年又试了试在里面放一些虾仁、海米,尝试着用海鲜酱油,尝试着用芝麻点缀,或者是粗粮混合细粮和面等等等等,但每一种都被何师傅否决了。 而且自从陈年在那天晚上晚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么晚回去过。 每次到了时间就回去了。 但也因此,陈年发现何师傅现在每天的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晚上拿出来儿子的照片看的次数也少了。 只不过在陈年把面糟蹋了做出怪味的时候,骂人的声音还是很大。 一直到半个月后,这天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外面的客人也早早的就没了。 陈年一个人乐得在店里研究和面。 虽说何师傅做了几十年的葱油拌面,但陈年总觉得和面这种考验功夫的东西需要一直练习和尝试才行。 自己从何师傅那里学来的,那是何师傅的方法。 陈年想要进步,那就得从这个基础上再进步才行,任何东西都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可是连着连着,思思又来了。 这一次,思思显得有点不太高兴。 身上的穿着也换了一身,比上一次的要稍微日常一点,但依旧是一身精致的淡黄色流苏洋裙,带着白色蕾丝手套,妆容依旧精致。 进门之后放下手中的伞,坐下来之后,双臂交叉,看着厨房之内的陈年。 “为什么你这几天都关门那么早?是在故意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