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惠子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搭讪的方式未免有些老套了吧?”

年轻男子略带嘲讽地说“你莫不是师从土肥原?倒真是学来了精髓,还是说你们日本的女人都很喜欢装扮成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亮了夜幕,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惠子这边,林祥生走过来把手搭在年轻男子的肩膀上说“老李,你别胡说啊!我和她可是一起长大的。”

老李冷着脸肯定地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她和林老爹长得一点都不像,她根本不是林老爹真正的女儿,她的父亲可是日本陆军武藤师团的师团长。”

惠子端详着眼前的人,国字脸浓眉大眼,面容俊秀皮肤白嫩,典型的半岛人特征,可惜惠子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有看见过这个人。老李将自己的左腿裤腿往上拉,只见他的左腿是个用木头做的假肢,惠子惊讶地看着他的腿问“你的腿?”

老李冷哼一声说“昭和十年在满洲被武藤这个老东西命人给废掉的。”

惠子经他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昭和十年冬两家人安排在竹下俊去德国留学前订婚,她当时是从苏中边境到满洲后随武藤一起回京都。当时在中苏边境乌苏里江附近遇到了据说是土匪的一伙人与关东军交火,其实惠子知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抗联的人,惠子与当天休假外出的小林活男一起去那边救了其中的一个人,后来那群人里面有几个被抓住的,据说在牢里都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后被处死。其中有一个来自半岛的人被惠子他们救的那个人救了出来,但那个半岛人被救出来以后满身是血,出气都没有进气多少,惠子因为要回京都只能拜托小林活男将他送到日本医院治疗。“你是当初从监狱里面救出来的那个人?”

惠子问道。老李愣了一下后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惠子浅浅一笑说“陈保国是我救的,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从关东军看护森严的监狱里面逃出来的?”

老李摇头不信地反驳道“你会这么好心?我不信。”

惠子反问道“如果我说我当时是受人之托呢?”

老李疑惑地问“是谁?”

惠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很抱歉,我不能说,如果我真的是关东军情报机构的,当年我就不可能帮你们,还有那时我只是一名学生,当时只是路过满洲。”

林祥生质问道“你是武藤的女儿?真正的墩子在哪里,你难道是.....”惠子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和武藤师团长以及日本关东军没有什么任何关系,把我养大的母亲是驻莫斯科共产国际代表,当年我是随她一起到莫斯科去读书的,这么多年我曾不止一次想回来,可我记不清家在哪里,我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惠子说完看向低着头吸着旱烟的林老爹红了眼眶,惠子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却让其他人当了真。一阵风吹过带起阵阵酒香,一群日本士兵围坐在住在土坯房里农户家中院子里升起的篝火边吃着从中国百姓家里抢来的鸡鸭,一边喝着酒哼着曲好不快活。旁边的屋子偏房中传来一阵阵女人痛苦哀嚎声,所有的士兵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听着这声音有的士兵还和同伴开起了黄色的玩笑。小林良介烦躁的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头块,低声怒骂道“混蛋。”

他准备站起身旁边坐着的少尉藤田拉住了他,还没有等藤田说话,小林良介就甩开了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进屋子里面,昏暗的煤油灯光使整个房间看起来昏暗无比,在正屋的角落里蹲坐着两个看着穿着不错的男女,男人身上满是伤痕,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看起来神志有些不清楚嘴里还哼哼唧唧地似乎唱着什么民谣。小林良介拔出自己的佩刀指着男人的脖子用流利地中文说道“带上她跟我出来。”

男人听着小林良介流利的中文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随后立马跪在地上泣涕涟涟地不断哀求道“长官,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要不我把她送给你,你不要杀我可不可以?求你了,长官”小林良介皱着眉看着男人咬牙一字一句地说“带上她跟我走,不要让我再重复说。”

男人看小林良介似乎动了怒只好拉起疯疯癫癫地女人跟在小林良介的身后颤颤巍巍地出了屋子,院中有士兵看见后忍不住起哄道“小林君,看不出来呀!一个人可以搞定吗?用不用我们帮你。”

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林良介沉着脸没有说话目光阴沉地带着这两个人出了院子。一路上静的可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片麦田,小林良介将刀收回转身看了看四周后从身上掏出两块银元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这是两块银元,你们拿着走吧!”

说完就把银元扔在地上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那个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扶着身边的女人愣了下神,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扶着女人的手蹲下身捡起银元后,起身拉着女人死命地朝着麦田中间跑去。惠子躺在床上辗转反复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忍不住无声落下泪来,心中无比的难过,仿佛自己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脑海中不禁想起当初在京都竹下俊出征后发生的事情。彼时的惠子刚刚送别竹下俊出征,因为已经和竹下俊成亲了,名字已经从小林惠子改为竹下惠子,居住的地方也从小林家搬到了竹下家居住,竹下俊的母亲竹下静子是皇室出身最是讲究规矩。幼时的惠子经常和几个师兄们一起到竹下家找竹下俊玩耍,在他们的眼中竹下夫人是个很温婉典雅的女子,对他们很友好热情,经常给他们做些好吃的糕点,剑道比赛的时候也会鼓励他们,直到真正成为大师兄竹下俊的妻子以后,惠子发现所有人都好像变了个样子。皇室出身的竹下夫人开始对惠子百般挑剔,专门请宫内庭教授礼仪的官员来给惠子教授礼仪并且还将惠子每日要做的事情和穿的和服都列了满满一张纸。竹下夫人对惠子虽然挑剔的厉害但对惠子来说这些都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但竹下家族其他人对惠子可以说是十分看不上,经常在背后说惠子“没有教养的电线杆子”和“不懂事的傻高个”。在日本国内因为饮食习惯和家庭条件等原因限制,人们的个子普遍不算很高,可小林家不同,因为常年和欧洲人做生意打交道,家庭饮食和教育等方面都是学习欧洲,而且惠子从小特别喜欢吃东西和研究中药材,小林夫人经常打着带惠子研究中药材的名义做些华夏滋补汤品,吃得太好导致惠子的身高也比一般日本人的身高要高,甚至于和竹下俊站在一起也尴尬地比竹下俊要高些。身高和家庭教育以及家世等方面也让惠子在竹下家族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让许多竹下家族的人对她十分不满,尤其是竹下俊的叔叔和姑姑们对惠子更是讨厌至极,本来他们是想让竹下家族女子嫁进小林家的,奈何竹下俊执意要娶自己的师妹小林惠子,因此毁了本来已经谈好的联姻和条件。家庭聚会上惠子穿着浅蓝色的和服端正的跪坐在竹下夫人身边,仆从依着顺序端上餐食,随着竹下家主一声“我开动了。”

大家都拿起筷子吃饭,惠子口中的饭还没有咽下去就听到竹下俊的姑姑由奈斥责道“惠子,你的母亲小林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看来嫂嫂要受累,重新好好教教你这个媳妇了。”

惠子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小心翼翼地低头弯腰说“对不起,我错了,下回会注意的。”

由奈捂嘴嘲笑地说“这段时间可听了好多次了,你好像一次也没有改过。”

竹下夫人有些不耐烦地责备说“知错就要改,真是笨死了。”

另一位竹下家的的夫人看着惠子笑着说“哎呀!新媳妇进门都是要慢慢学的,不过这都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有学会也真是……怪不得俊会这么担心了。”

随后,惠子心里叹了口气,熟练地低头道歉听着他们的斥责,这一切对惠子来说似乎已经是习惯了,一个月以来莫名其妙地斥责和无时不在的责难几乎每天都充斥在惠子的生活中。吃完饭后,家族众人坐在一起聊天,惠子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糕点正努力地克制自己想拿起它吃下去的冲动,惠子想了想好像自打嫁进来以后就没有吃饱过吧!“惠子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

一位夫人问道。“是的,有看。”

惠子低头恭敬地说。“有的人就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前线官兵浴血奋战,后方有些人只知道拖后腿。”

竹下俊另一个姑姑季子阴阳怪气地说。竹下夫人微笑着开口说“哪里的话,只不过是不太适应,等以后就好了。”

由奈端起茶杯看着惠子问道“惠子不应该给你在前线的丈夫做些什么吗?”

惠子说道“我会为他祈祷,让他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竹下俊的叔叔却愤怒地拍桌子说“你都在说什么混账话,俊儿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什么都帮不上只会拖后腿的蠢货。”

惠子听了这话没有再低头道歉反而问道“大师兄在前线作战,我想我唯一能够做的不就是在家里呆着,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好竹下家的媳妇。”

由奈却嘲笑着悠悠开口说“你是不是就不看报纸和听广播吗?你就不能好好学井上夫人她们吗?你只会让在前线为国家征战的人为你分神,无法好好作战。”

惠子听了由奈的话睁大眼睛震惊地说道“我活着影响大师兄作战了?您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可笑吗?何况这场战争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一只杯子朝着惠子扔来,茶杯撞到惠子的额头后又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惠子捂着额头,血从她的手指间的缝隙流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竹下家主的怒斥“我们家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媳妇,你是想要害死他吗?”

惠子怔怔地盯着房梁出神,眼泪打湿了枕头,她将头蒙在被子里面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听到偏屋里惠子呜咽地哭声,在正屋里和林老爹说话的指导员本能地站起身朝着惠子的屋里走去,他刚掀开帘子反应了过来现在的墩子可是一个姑娘家的,自己一个大男人闯进人家姑娘睡觉的屋子里不像话便想把帘子放下来离开,却被惠子喊住“宋大哥,你可以进来陪我说会话吗?我害怕睡不着。”

林老爹不等指导员说话就抢先说道“宋指导员,你就进去帮我和墩子聊会,这娃子心事重。我没有读过多少书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说完就把指导员推了进去,惠子已经起身把油灯点燃了,宋雨村让自己对着窗户没有敢和惠子说话,惠子有些失落地说“宋大哥,坐吧。”

指导员却关心地问道“墩子,你刚才是怎么了?”

惠子披了件衣服坐在床上看着指导员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大哥,你转过来坐吧,我又不是没有穿衣服,你怎么这么封建,我们可是同志。”

指导员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完指导员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转身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坐下,他的目光始终都在桌子上的煤油灯上,只是耳朵尖却泛起红色。惠子低头看着被子失落地缓缓开口道“宋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女孩很小的时候经常没有父母的陪伴,她很羡慕其他的孩子有父母陪伴,在家里几乎都是哥哥和叔叔一家在照顾她。尤其是叔叔家的阿哥对她特别好,有好吃的和好玩的总是有我一份,他是个很温柔沉稳的人,长得也很帅气,一起去朝鲜的时候她还因为他对一个朝鲜女孩好吃过醋,说她将来会是阿哥的新娘,她不允许阿哥对其他女孩好,可阿哥后来参了军离开了家去了很远的地方;再后来家里给她定了亲,对方是与她从幼时相识,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是她曾经十分爱慕的对象,可是却在他们结婚的当天对方收到了部队集合奔赴前线的命令。女孩因为太过思念自己的新婚丈夫联系了自己的老师想尽办法来到了前线,到了前线才发现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自己丈夫所在的部队打着为本国侨民安全之名行侵犯他国主权之恶行,还看到了他们在战场曾拿活人当作训练靶子,公开违反《日内瓦战俘条约》女孩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温润如玉的丈夫和沉稳温柔到骨子里的阿哥会做出同样残忍的事情。”

指导员在惠子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是.......?”

惠子苦笑着点了点头,眼泪从脸庞滑落滴到被子上,她带着哭腔说道“我既是大山猎户的女儿墩子,也是日本海军中将的女儿小林惠子,我既是一名共产国际反帝国主义战士,也是一名日本帝国主义军官的新婚妻子。宋大哥,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既希望日本早日战败,又担心他们在战场上出事。”

指导员看向惠子说道“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还是要说的,你我都清楚这是一场侵略战争,事关一个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如果你认为你是中国人就应该为了国家民族和林老爹以及乡亲们拿起枪与日寇战斗,作为共产主义战士我们更应该勇敢的拿起枪为了正义而战与帝国主义做斗争。儿女情长终究不能和国家大义相比,你说呢?怎么做在你,不在于别人。”

惠子听了这话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她其实在踏上上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站在此时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国家对面,指导员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忍不住将惠子搂进怀中拿下她捂着脸痛哭的双手,叹了口气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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