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回归平静。

丁锋仍然傻愣愣的数起云朵。直到第三十多万片云朵飘过后，又一个类似快板的声音从远处靠近。

具体过了多久，丁锋也没有概念，只能凭借着有规律的云朵来辨别时间。炼狱之中，意识里的一些由习惯养成的惯性思维正在随着时间消失，其中就包括自身对时间流速的认知。可以说，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也可以说，自己正在被“炼狱”吞噬。

意识的消散，才是名副其实的死亡。

随着快板声音缓缓靠近，丁锋歪头一看，是一双木屐踢踏地面发出咯哒咯哒的快板声。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熟人？

丁锋不清楚，这张脸很熟悉，如果能剃掉他的胡子，打理打理他蓬松生蛆的头发，搓搓脸上的油泥，再把这口歪歪斜斜的黄牙矫正刷净……是谁呢？

没想起来。

“老头，咱们见过吗？”

丁锋肆无忌惮的喊叫问。

老人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丁锋，又低下头，默不作声，错身离去。

丁锋用了世界语，星际语分别问了一遍，仍然没有回应。不过看他的外形，八成也是类人分支，那群毛猴子都能和自己沟通，这老头不应该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啊。

“老聋瘸子也能进炼狱了？”

“兔崽子有种再骂一遍！”

老人都走出十来步了，又折返回来，站在懒洋洋瘫倒在地面的丁锋面前，十分气愤。

“你这不是能听懂吗。”

丁锋说，实际右手已经摊开，自然之力迸发，随时准备出手。人不可貌相，尤其在陌生地段，大意不得。

老头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一眼丁锋。

“不属于这里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可别出去之前少了一半神志。”

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喂，老聋瘸子，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属于这……”

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平地起，干枯的手掌突然出现，直奔……

“我去。”

这两个字是丁锋喊出来的，并非在故事里。

小豆的指甲深深扣进皮肉，拳头攥出鲜血，滴答滴答的淌入土壤。

“你发什么神经？”

丁锋指着小豆大声呵斥说。

小豆抬头，红着双眼，依旧不说话。绿色荧光闪烁，伤口快速愈合。

“这位老先生，是不是和你长的很像？”

丁锋不善说谎，索性不说话，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还活着，对不对？”

丁锋神情凝重，抬起头，四目相对。

小豆说的不错。

“你活的比我久多了，对吧。”

丁锋岔开话题，学着小豆的样子席地而坐。小豆看到，紧忙调整体位，面朝丁锋。

“你也应该知道，始能，伴随生命的凋零，也会随着拥有者同时消失。”

“他除外。”

小豆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十分信任那一位。

信，也不信。

始能，来自不同生命体的变异，其存在也和肉体息息相关。始能的出现，代表肉体基因层面的大幅度异化，是进化过程中自然触碰到宇宙规律的前兆。据传说，足够成熟的始能，足矣触碰到宇宙间的某些规律。可一旦肉体崩坏，始能失去载体，必定会随之消散。就算肉体崩坏后，意识体还能保持清醒，而且还有足够强的力量塑造肉身，但塑造出的肉身已经与往日完全不同，一把不配位的新钥匙打不开旧锁，无一例外。

小豆宁愿相信主人身死道消，也不会相信主人欺骗了他。也因此，他十分坚信，这个极为庞大的灵基，就是主人恐怖如斯的吞噬始能衍生而来，宇宙中唯一一个能脱离肉体独立存在的始能！

可，发自心底里，小豆多么希望主人骗了他！他还健康的活着，孤身一人隐藏在某个角落，静静的观察宇宙。

……

老头干枯的手掌抓向丁锋天灵盖。不夹杂任何能量，只有单纯的，意识。好像液压机对撞小木棍一样，丁锋的半边臂膀瞬间消散，自然之力被完全压制。

碾压。

可丁锋已经失去人的部分情感，甚至对此连震惊都表现不出来。

弥漫在空气中成片稀薄的，类似水雾的金色物质静静的悬在半空。这就是被打散的意识—自由意识。

老人并没有出手吸收。

丁锋眼疾手快， 自然之力流转，飘散的自由意识再度回到主体。

“你怎么和我长的那么像？”

丁锋静静的看着老人，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就像是自己老了以后的模样。

老人面色如水，看不出一点情绪。

“你来早了，太早了。”

丁锋摸不到头脑，这老头什么意思？

“那你，能送我出去？”

“出去之前，有些事你必须要心里有底。”

“关于内丹。”

然后，这位老人讲述了一段小故事。这个故事，彻底掀翻丁锋对宇宙的认知，撕开帷幕，窥见真相的冰山一角。

“内丹，始于宇宙的起点。”

“除了顶点的那一位，没人知道内丹从何出来，诞生的目的是什么，未来会去向何方。

因为【自然】极强的实力底蕴，我，作为八号内丹持有者，不被允许和任何其他持有者进行接触。表面上说，是怕我的心智不成熟，受到杂念影响，不过这也情有可原。

我，以及每一代的我，都很重要。

我存在大概三个时间单位。哦！对，你可能不知道标准时间单位，每大约四百零九亿地球年，相当于一个时间单位。对于无限接近不朽的我，这些时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长。

在模糊的记忆里，我继承内丹之前，宇宙似乎因为某些事情，发展进程急剧倒退。宇宙最外层的保护膜出现海量坑洞，污染不断渗入宇宙之中，牵引了未知的存在，引发大面积黑白化。

当时的我仗着接近无限的自然之力十分气盛，拼杀了不知道多久，从中发现了黑白化的规律……”

听到这，丁锋头脑忽悠一下，像是被人轮圆了拳头突然袭击，眼前金星不断。同时，面前的天地光暗不断变化，空间剧烈抖动，奇怪的黑色线条在半空若隐若现，这片天地似乎临近崩塌。

怎么回事？

还未等丁锋反应，紧接着，一张巨掌破土而出。

乍一眼一看，巨掌有十米多高，两人的身形正好没入他的阴影之下。腐肉层层堆积，暗红色之中夹杂干朽的绿色未知组织物。掌中一只血红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最终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来是你。

“不要再，触犯，禁忌。”

生涩的孩童声音传出。

老人叹了口气，果然，这些认知到现在仍被世界封锁。

“你的，传承？”

巨掌打量丁锋，四根手指微微弯曲，对准丁锋。

“好久不见了，一起坐下听个睡前故事？”

老人微笑着说，和这巨掌似乎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炼狱将开，此等，雅致，留予他吧。”

血红黑瞳眯起眼睛，轰隆隆的声音回响，再次回到地下，腥臭味却久久不能散去。

“看到没。”

老头微微抬头，下巴对着巨掌离去的深坑说，“他，以后也是你前进的绊脚石，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丁锋不语，半边臂膀抖得如同簸箕。这股威压，他是不是吐口气，自己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消失的情感重现，恐惧在头脑中疯狂蔓延。自己以后要和这种家伙对位，岂不是打个照面就要灰飞烟灭！

一道绿色光华闪过，丁锋心里的恐惧感被瞬间剥夺，这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你太弱了，人类之身羸弱无比，不指望你有什么成就。”

老人又一次长叹，时间比上一次久了很多。

“轮回。”

两字脱口而出，天地微微振动，可和刚才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无鲲鹏之志，那就简单活着吧，保护好身边人。至于黑白化，有我扛着。”

“只要我还有力气，黑白化，就摸不到你们这群小鬼。”

丁锋咽了咽口水，他确实不想掺乎到这堆破事里。救回家人，安安稳稳的活着，才是自己的目的，可这老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但经老头这一番说辞，心里还蛮愧疚的。

“你，替我们守护了一千二百多亿年的宇宙吗？”

老人抬头，血红色的天空十分干净，应该是被刚才的震动，清扫了许多垃圾。没有云朵，没有灰尘，没有星星……

“比这更久。肉体崩坏之后，自己都不知道意识又活了多久，就算这庞大的炼狱，都难以磨灭我。”

“既然死不掉，那就尽力给后辈留下福荫。”

丁锋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无论真假，说出此话者，已经可以得到后辈的尊重了。

“但是，有一点记住。”

“千万不要告诉灵基的第一位化形生物，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他们必定付出极其可怕的代价脱离你，然后出来寻找我。”

“对传承和你，都将是毁灭性打击。”

“明白了。”

……

随着最后三个字落下，禅境花园里陷入沉默。

大约两三分钟，埋在袍子里的小豆摘下帽子，轻声说：

“你，是第一个没对我说谎的。”

“但主人说的对，我知道他在炼狱，就一定会去找他。让他复活兄弟姐妹们，再度征战。”

“我走了。”

小豆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光景在丁锋眼中逐渐演变成一片绿芒，庞大的自然之力在面前不断翻滚，书架、摇椅、落地窗，一切事物重归自然之力态。没过一会，意识前一片黑暗，只留下中心一个一立方米的翠绿色小空间，自然之力像是积木一样层层叠满。

这是自己的灵基。

丁锋面色平静。自己对力量的追求并非病态，只要足够活下去，就可以了。也因此，丁锋对小豆的反应以及行动，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和沮丧。

意识回归。

睁眼，晴水枯端着一个木皮小碗，坐在篝火前，一口一口的喝水发呆。也不知道黄瓜怎么说服她的，竟然给她挂起了盐水。黄瓜脚底板生出四个小滚轮，像是支架一样举着吊瓶。幽灵犬四处游荡，巡视四周环境。

“过多久了？”

丁锋问。

五指战甲支撑一个四方木碗，三指撑地，两指托碗，给丁锋送去了一碗水。

“也就六分三十七秒零四，零五，零六……”黄瓜回答说。

六分半，也算节省了点时间。

“还在跟踪他吗？”

丁锋问。

战甲挥了挥只剩下四根手指的左掌，这意味着那根拇指战甲仍在锁定目标，看来还没跟丢。

“你怎么不直接上山？”

丁锋回头，神色古怪的看着晴水枯。任务明明已经完成，登顶等到竞赛结束后就好……总不能又是一个对我战甲打主意的坏蛋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行动方便。”

晴水枯面纱护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的说。

“方便，指的你还是我？”

“重要吗？”

丁锋皱眉，语气说强硬却又有点傲娇，听起来像是遇到什么问题，又不好意思寻求帮助。可她宁愿找我帮忙也不回家族，这到底闹得多僵？

可谁知，这位倒霉蛋，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单纯的好奇丁锋的来历，以及一丝丝的担心，才下定决心冒险回头观战，毕竟丁锋代表的是那父女一家参赛，也算是个好人。可谁成想她却被被正巧寻找能量源的树妖抓起来，当做充电宝之一，险些被榨成干尸。

丁锋喝了一口，轻轻放下木碗。

“之后有什么打算，跟着我们？”

丁锋询问。

晴水枯默不作声，似乎留给她的选择并不多，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回到家族的队伍里。如果丁锋这边真的有什么生死危机，大不了自己直接脱身，登顶，这些麻烦也就不会和自己有多大关系了。

晴水枯看着丁锋，把干净的木碗别在腰间，老老实实的盯着篝火，仍旧一言不发。

“我要去找那个小屁孩，来不来随你。”

丁锋随口一说。摆手，战甲沙砾化，回收入腰带。晴水枯已经痊愈，自己实在找不到借口甩开黄瓜，也只能带走了。

幽灵犬跟着地面焦糊的痕迹在前方开路。丁锋轻装上阵，战甲也只保留拥有立场护盾的臂甲。

深入密林的过程中，树越来越高大，暗绿色枝叶逐渐遮蔽天空。明明烈日当空，循着脚印却像走夜路一样，偶尔会有一缕光线侥幸挣脱封锁，一头扎到地面，能看见几根幸运的小草在阳光下发抖。

“距离目标直线距离还有四公里，目标停止运动。”

耳机闪烁微光，黄瓜的声音传来说。

幸运的是，白虎体积不小，沿途荆棘树枝什么的几乎被烧个精光，路途平整追踪起来十分方便。这可不像一个大家族门主做出来的事，太草率了。或许，他自信到我不敢追击他？还是被什么东西追赶，来不及清理痕迹？

“能启动实时视频连接吗？”

丁锋问。

“距离太远，而且地下存在电磁场，再加上机械傀儡附近也存在弱磁场，只能在五百米左右才能获得画面传输。”

丁锋一愣，那你是怎么追踪定位他的？可这话没说出口，他不知道黄瓜有何居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取巧看来不可能了，幽灵犬离开太远自己也不放心。内丹携带的灵基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仅仅依靠自己相比之下拳头大小的灵基，根本不足以和他建立持久的链接。

那就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幽灵犬一边叹气，一边身体骂骂咧咧的钻入腰带，压缩意识挤进狭小的灵基。宅子再小也算是个房，和冰冷的数据洋流里比总归会舒服些。

“晴水枯，你试过最高速度能有多少吗？”

丁锋突然开口，把跟在身后的晴水枯问一愣。

“因为一会，可能要很耗费体力。”

晴水枯翻个白眼，现在已经很累了好吧！之前一直认为丁锋的行动极度依赖身外的那层铁皮。可没成想他自己也能跑这么快，跑这么久竟然喘都不喘一下。

“死变态是不是平时耍流氓练出来的？”

晴水枯冷冰冰的说，眼神不屑，嘲讽态度拉满。

丁锋轻呵一声，她已经亲眼见过这位凌门门主的实力，还能如此嚣张跋扈，看起来自己不用费心管她了。

只希望她不是吹牛。

丁锋眯眼观看灼烧的黑糊痕迹，双腿紧绷，瞬间发力。内丹随着呼吸间已经不知不觉的从身体剥离，其遗留在体内的庞大的自然之力也是越用越少，必须要节省下来，面对一人一虎，这是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

四公里，普通人一眼望不到头的遥远距离，却是那些强者的极限感应范围。丁锋是按照内丹控制自然之力的有效距离计算的，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感应范围只会更小。这么想有些冒险，但这股自信，源于炼狱中的那位前辈，源于他面对天崩威压仍面色如水的冷静。

所以，必须要趁他们发现自己前，竭尽全力缩短之间距离，在不动用自然之力的情况下，重心下压，双腿轻轻一跃，飞一般迅速消失在原地。

没有人甘愿成为猎物，也不会有人永远是猎户。

先手，决定成败。

【未知星域】

天空的天空之上，宇宙的黑暗之下，一只毛发通红的小麻雀爪子翻飞，拨弄面前的空间。小爪子像是一把极度锋利的剪刀，轻易的裁出一块心形空间，缝补在一朵漏雨的乌云上，这才缓缓止住洒个不停的雨水。

旁边一个人形生物，披着黑袍，冷漠地看着一切。

“无聊吗？”

小麻雀开口，却是一个苍老沙哑的男人声音。

“盯着A城是公主的意思，支开我的想法还是不要有了。”

男人说，语气阴冷。

过了一会，小麻雀再次开口：“老B呢？”

“公主对A城废墟的剧情十分失望，提前开启了B城废墟的构建，他现在忙着呢。”

男人说完，犹豫了一会，接着说：“老A，再这么继续下去，黑白化完全覆盖之前，你都不会有任何收获。”

小麻雀咯咯笑了两声，毫不在意的撕下来一块乌云，堵上被剪开的那片空间。

“这才刚开始。”

男人无语，老A是第一位追随公主的管理者，他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不过根据公主的说法，老A从来没掉过链子，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吧。

“你看。”

麻雀外观的老A抬爪，一指轻点空间，白色的光线骤然扭曲，巨大的恒星成为投影仪，空间层层折叠，炽热的白色阳光折射成七彩模样，把丁锋的炼狱游行投影于乌云之上。

“嗯？”

男人眯眼，死死盯着乞丐一样的老头。作为A城“故事”里的人物，他的气息竟然十分接近A城废墟本身的能量波动，这不合理。

“你做的？”

小麻雀没理会，一边裁剪空间，自顾自的说：“A城废墟并没有完全摧毁，有少数土著生物已经拥有和我们相同维度游行的能力。”

“上位风险？”

男人一惊，张口问道。

小麻雀点了点头。再看向男人，面色变的十分难看。

“让这些老鼠掌握此等能级的手段，极有可能脱离我们的掌控。”

男人话音刚落，小麻雀立刻说道：“打住，是脱离你们的掌控。自始至终，我给这群挑战者下达的任务不超过五个，限制，从来不是我的目的。”

男人一甩黑袍，怒斥道：“公主不会留着你的！”

画风突变，呵斥声过后，附近的空间突然剧烈抖动。若是丁锋在场，肯定会大呼熟悉。恐怖的能量溢散，和那位前辈口中“黑白化真相”引出的空间崩塌极度相似。刚刚堵上的空间同时剧烈抖动，堵住窟窿的黑色云朵掉落，再次露出空间后的诡异虚空。

“急什么，我刚补上的画布……”小麻雀不慌不忙的再撕下一块乌云，堵了上去。

“我们是怎么上位的你忘记了吗！”

男人大喝后迅速止住声音，心里暗叫不好。坏了，说错话了。

再看麻雀，仍旧不慌不忙。小爪子停下，抓了抓自己的翅膀，把头一偏，深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杀光我的挚友，顶替他们的位置，你想说的是这个？”

小麻雀平静的说，像是讲述一个别人身上发生的童话故事般轻松。

男人咬牙，狠狠的瞪了老A一眼，挥手离去。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怪自己把话聊死。本想劝导老A不要做无用功，毕竟六城的实验时间总长有限制，他浪费的时间，后面的废墟都要偿还回来。但想说的还没说，就必须要走了，自己可打不过这只麻雀。

下一刻，空间撕裂，又一个身影自虚空踏步而来。

小麻雀抬头瞥了一眼，继续自己的工作。

“今天还真热闹，都听到了？”

一头鸵鸟扑腾着翅膀，合拢空间裂缝。拳头大的眼睛看着麻雀，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教了？”

老A接着问。

鸵鸟“啊”的突兀喊叫一声，那片黑色云朵再次被震了下来。

“让他们再走一遍你们的老路，然后陷入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老A继续问，手脚麻利的再次填补空间。

鸵鸟瞪着眼睛，似乎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鸵鸟，脚掌搓磨云朵，细长的脖子乱抖，脑袋却像是被钉死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侧目紧盯麻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前，一口吞掉他。

“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憋了半天，鸵鸟说出这几个字，然后撕裂虚空，扭三扭屁股，蹦蹦跳跳的钻了进去。

老A静静站在一朵白云上，虽嘴上看起来毫不在意这群蝼蚁突破A城废墟，可眼前却一次又一次的闪现出那些普通人类奋战的身影。从离不开呼吸的废物，进化到能谋算宇宙进程的诡异，直到成为自己一方的队友。

……

实验不过刚刚开始，A城却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震撼。确实如男人所说，法布尔星推进速度之快已经有当年他们的影子了，各种巧合的叠加，让这颗星球正逐步走向失控。隐藏于废墟中的强大生物，也因为内丹的引入，纷纷出现在实验台前。这废墟才刚刚开启，到目前为止，就已经出现了两位。再不加以限制，这个星系、河系，乃至整个废墟，都可能脱离掌控。

小麻雀翅膀轻轻挥动两下，两块芝麻粒大小的单质碳块被随意甩入星空。

“就不应该用类人族做实验……”

最后一声嘀咕回荡于苍穹之中，利爪切开天空，小麻雀整个身体没入空间裂缝之中。

【战术空行】

【战术空行】

【战术空行】

时间，是一个十分奇妙的物理量。在本层宇宙，它的规定流速会随着各种参数的变化不断变化，比如空间密度、能量浓度等等。为了统一时间量衡，时光老人自此以史书记录的事件发生开始，相同事件开始真实发生为终点，按照史书记载的时间数据作为宇宙内的标准时间。

一（时间单位）可换算成一千六百万（时莽）

一（时莽）可换算成一千六百（宇宙年）

一（宇宙年）可换算成十六（地球年）

——九大母树之一【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