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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英雄痴(1 / 1)

贴近耳边的脚步声把莫漓漮从昏迷中惊醒,因为他在战场上待过,对靠近的声音十分的敏感,尤其是脚步声。他猛地坐起身来,发现眼前有一个穿着灰色牛皮长靴的少女正睁着像葡萄一样圆溜溜,黑亮的眼睛看着他,手上拿着一碗饭。莫漓漮舒了口气,摸了摸伤口,没有昏迷之前那么剧痛了,反而有些发痒。少女把碗递给他,他很自然地接了过来,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他觉得像少女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坏心眼的,因为她有双会说话的纯净无暇的眼睛。正狼吞虎咽时,少女蹲下身子,撩开莫漓漮的衣服,莫漓漮本能地闪开,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他咂摸着嘴里的饭菜,怀疑在嘴里怎么咀嚼也咀嚼不烂的牛肉片有毒,哇一声吐了出来。少女生气道:“你为什么把爷爷给你的饭菜吐了?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莫漓漮一惊,说道:“你会说汉语?”

少女兀自生着气,没有回答,莫漓漮笑道:“我以为你像那些人一样要暗算我,对不起啊!”

他继续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比刚才吃得还快。少女变脸一笑,说道:“爷爷叫我来给你上药。”

莫漓漮看着她纯真无邪的面庞,不禁心中一动,生出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想法。少女细心地解开包扎伤口的衣服布条,摇摇头,皱着眉道:“你这样怎么能行吗?伤口会腐烂的!”

莫漓漮忍俊不禁,觉得少女的汉语虽说得流利,但发音不是很标准,而且用词不准确。他笑呵呵地指正道:“你应该说‘这样怎么能行呢’,而不是‘这样怎么能行吗’!”

少女歪着头,不解道:“有什么区别?”

莫漓漮从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在这个少女面前,他好像有种很强烈的说话的欲望,简直无法抑制了。他笑着答道:“‘呢’和‘吗’的用法是不一样的,‘呢’跟‘怎么’搭配比较合适,而‘吗’一般是跟‘什么’一起用。刚刚你‘吗’的用法是错的!”

少女猛地站起来,指着莫漓漮的鼻子,怒气冲冲道:“你骂我?!”

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根皮鞭来。莫漓漮茫然不解,又有点觉得好笑,他是坐着的,少女站着的身高跟他坐着差不多,所以她一伸手就能点到他的鼻子。“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莫漓漮忍着笑问道。“就是刚刚,你说什么什么我妈的,那不是骂人呢?!”

少女举着皮鞭,气呼呼道。莫漓漮越见她生气就越觉得她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是说……唉……”他猛然发现自己刚刚的说法确实不太恰当,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硬着头皮道:“你看,刚刚你‘呢’的用法也错了,不是‘那不是骂人呢’,而是‘那不是骂人吗’!”

少女被他搞糊涂了,抓着头发,茫然道:“你们汉人说话真复杂,跟你们的心眼一样!”

莫漓漮舒了口气,笑道:“你不是汉人?”

少女摇了摇头。莫漓漮又问:“那你从哪儿学的汉语?”

“爷爷教我的。”

少女答道。莫漓漮痴痴地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纯净如湖面的大眼睛,不由得心生感慨:“唉,要心里多纯洁才会有这么纯真的眼睛啊?”

她好像永远那么坦然地看别人,一点也不害羞,也没有一点点恐惧。莫漓漮看得自己都有点惭愧了,若不是少女主动看她,他肯定会像他见过的汉人姑娘一样不敢跟别人对视。“你多大了?”

莫漓漮问道。“十六了。”

“你爷爷是汉人吗?”

少女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呢?”

莫漓漮忍着笑问道,他想学少女错误的说法。少女并没有察觉,一本正经地答道:“爷爷不喜欢见汉人。”

“为什么吗?”

莫漓漮强忍着笑意。少女仍一本正经地道:“他经常说汉人心眼太多,没一个好人,总是说谎话戏弄人,把别人当傻子。”

莫漓漮脸上一红,干咳了几声,说道:“你怎么确定我就一定是汉人呢?说不定我也是辽人。”

少女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衣着和样子,缓缓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你是不是汉人。”

莫漓漮笑道:“你先带我去见你爷爷吧!我是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你肯定不会害我爷爷?”

少女紧紧盯着他,仿佛想看穿他心里的想法。莫漓漮展现出最纯洁最正经的微笑,像他这样很少笑的人笑起来的笑容比平时爱笑的人更灿烂,更迷人。他想用世上通用的微笑来化解少女心中的防线,而他确实没有一丁点害人之心。少女似乎领会到了他的善意,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可你得遵守一个规矩!”

莫漓漮问道:“什么规矩?”

少女认真地说道:“你不能站着见我爷爷。”

莫漓漮茫然道:“为什么?难道要我跪着不成?不成!”

男儿的傲气使他绝对接受不了这么做。从小到大他只被老妇罚过跪,就算是在将军面前也只是鞠个躬而已,将军看重他,也不要求他跪。“不是让你跪着,而是让你不要站着跟他说话,因为你比他高,他从来不仰望任何人。你要是站着的话,他不会看你一眼,也不会跟你说话的!”

少女详细而认真地解释道。莫漓漮点了点头,心想:“自尊心倒是挺强。”

于是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少女转过身去,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走了没多远,少女实在忍不住了,回头问道:“如果你不跪着的话……爷爷肯定没你高!”

她好像才发现莫漓漮居然有这么高,脑袋几乎能碰倒墙外的支出的房梁,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莫漓漮俯视着她,微笑道:“那些比你爷爷高的人是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

“他们站在低处,我爷爷站在高处。”

少女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莫漓漮心中再次动了一下,感觉好像要陷入这对迷人的“漩涡”里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令他着迷的眼睛。在她面前,他总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羞惭,既想跟她在一块儿,又怕玷污了她,所以下意识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莫漓漮会心一笑,道:“好,到时我也这么做。”

穿过几条人潮拥挤的大街,身后的嘈杂渐行渐远,他们来到一处光秃秃的草原上。这儿远离城镇的繁华,也没有大草原的广阔,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不远处有一个大帐篷。莫漓漮指着帐篷,问道:“那就是你爷爷的家?”

少女似乎有点不开心,嘟着嘴道:“那也是我的家!”

莫漓漮哑然失笑。不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帐篷门口。少女回过头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通报一下。”

正要进去,又转过身解释道:“爷爷愿意见你才会见,不愿意的话,你还得回去。”

莫漓漮笑着点点头,心想:“一个放羊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子?”

过了一会儿,少女出来,笑道:“爷爷答应见你了!”

她似乎很是兴奋,莫漓漮痴痴地看着她笑面如花的脸庞,感觉又像陷入了深渊,无法自拔。少女也不怎么笑,但笑起来比花还要美。莫漓漮不懂欣赏花的美,但对于少女的美,他实在难以抗拒。“对了,我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莫漓漮并不急着进去,笑着问道。少女答道:“我叫青凤。”

“你叫图青凤?”

少女摇摇头道:“我就叫青凤。”

“你怎么不跟你爷爷一个姓?他不是你亲爷爷吧?”

少女又摇头道:“他是我亲爷爷,我爹叫鲁木古。”

莫漓漮完全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爹怎么也不跟你爷爷一个姓?”

“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姓?我们族里的人相信每个人都生来自由,每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能限制我们的自由!”

看着少女无邪的脸,听着她清脆的声音,莫漓漮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人人都享有自由,每个人都快乐无忧。他心里产生一种他不愿承认的想法:“让娘走吧,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何必苦苦追寻呢?她为我操心半辈子了,就让她在余下的有生之年尽情地享受自由吧!也许,她觉得我已经长大了。”

莫漓漮看着远方荒凉的沙漠,眼里噙着泪水,心里充满了祝福。他仿佛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着,偶一回头,脸上竟然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青凤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从幻想中带了回来,疑惑道:“你笑什么?爷爷快等急了!”

莫漓漮恍然大悟,默默点了点头,掀开挡风的门帘,弯腰走了进去。外面看着不是很大的帐篷,里面却十分宽广而明亮,老人图达尔正坐在一个高于地面很多的台子上钉马掌,嘴里叼着几根钉子。看到莫漓漮来了,却头也不扭一下。莫漓漮面对这样一个古里古怪的老人,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手,最后憋出一句:“老伯伯您好!”

图达尔拿出嘴里的钉子,声音低沉而浑厚地说道:“在我们这儿没人叫我老伯伯。”

莫漓漮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有着一副像铁铸的面孔的老人跟前,他感到非常的紧张,紧张得快窒息了,他甚至有点后悔来找他了。“那我该叫您什么?”

思忖了许久,他想出了这句问话。砰砰砰,图达尔使劲钉好了马掌,马嘶鸣一声,扬起蹄子,在帐篷里奔跑了一圈。莫漓漮因为问话没得到回答,不免有些尴尬,这时假笑着拍手,大声道:“嗬,好一匹骏马!”

图达尔对青凤道:“你把图泥巴牵出去吃草!”

说的是方言,莫漓漮没有听懂,但注意到“图泥巴”三个字。青凤把马牵出去之后,莫漓漮道:“您好像叫那匹马图泥巴?呵呵,您怎么会想到给马取名字呢?而且还跟您一个姓!”

他其实是没话找话,想冲淡一点尴尬的气氛。图达尔仍站在高台上,双手背负在身后,俨然一副帝王气派。他不回答问话,只仿佛自言自语道:“马比人精贵呢!至少畜牲不懂叛变。”

莫漓漮不知道他这话是针对谁,遂默不作声。图达尔高高在上地盯着他,一边闲庭信步地走着,却始终没有下来的意思。莫漓漮心里不觉有点愠怒:“这是待客之道吗?不出门迎接就算了,还要通报一声,还高高在上地跟我说话,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客人吧?”

图达尔发现自己挺直了腰板,而且站在高于地面两个台阶的高台上,却还是没有莫漓漮高,只能平视到他的胸膛,若是看他的眼睛,则需仰起头。图达尔指着旁边的一个垫子,道:“你坐下吧!”

莫漓漮腰部的伤口刚刚愈合,但还是隐隐作痛,遂点点头,坐了下去。图达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待莫漓漮坐下之后,神情才渐渐缓和了些,他俯视着莫漓漮,说道:“伤好了吗?”

莫漓漮抱拳笑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图达尔又板起脸,说道:“那算什么救命之恩?你当时若是想逃脱也不难,只不过你不想伤害平民百姓,我说得对不对?”

莫漓漮出神地望着地面青青的草坪,道:“我娘教导我绝不可以对平民百姓动手。”

图达尔微微点点头,又道:“我看得出你武功底子很扎实,只不过反应慢了点,你想不想跟我学学打镖?”

莫漓漮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老人居然会主动提出教他打镖。他见识过老人打镖的手法,快准狠,心里十分佩服。可他从来没学过暗器功夫,心里很是没底。“我……我不知道我学不学得会,像您刚才说的,我反应确实有点慢。而且我从来没学过暗器之类的功夫。”

图达尔瞪眼道:“谁说打镖是暗器功夫?暗器那是在别人毫无防备之下偷袭的下三滥的功夫,我的镖却是光明正大地打出去的,就算你小心防着也躲不开!”

说着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莫漓漮似是而非地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屑地想:“有那么神吗?”

图达尔似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沉着嗓子道:“你若是不信,我试给你瞧瞧!”

莫漓漮淡然一笑道:“我信,您打镖的手法我在面馆里已经见识过了,当真神乎其神!我打心眼里佩服!”

这话倒是发自肺腑,图达尔露出一丝微笑,摇摇头道:“在面馆那次不算,那个偷袭你的家伙的武功极其低微。而且他当时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根本无暇顾及。我要你当面见识见识。”

莫漓漮苦笑道:“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您若是打镖过来,我必然也无法躲开。”

图达尔道:“你伤的只是腰,可你的手臂没受伤。桌子上有一个竹筒,你用手拿着,只要看到我打镖,你就晃动竹筒。”

莫漓漮犹豫了片刻,道:“好吧!”

心想:“要是他没打中竹筒,我岂不是要中镖!”

额头上冒出汗珠,拿起了面前的竹筒,凝神盯着图达尔。图达尔从衣袖中摸出一直镖,凝视着竹筒,道:“晃吧!”

莫漓漮怕他误伤自己,慢吞吞地左右摇晃着竹筒。图达尔怒道:“你手上又没套着锁链,干嘛慢得像蜗牛!”

莫漓漮脸上一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于是加快了点速度。图达尔大声道:“再快点!再快点!”

莫漓漮把竹筒摇晃得连自己都看不清了,只听图达尔大喊一声:“中!”

他感到手上一震,竹筒好像被钉住了,转过来一看,上面插着一支闪闪发亮的飞镖,犹自铿然作响,微微震颤。图达尔刚刚好像只是抬了下手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居然能把竹筒打穿,莫漓漮这次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失声叫道:“好!”

图达尔冷笑道:“这算什么?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兔子比这竹筒难打多了。”

莫漓漮唏嘘不已。看到他震惊的神色,图达尔得意洋洋地笑了,“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学?”

莫漓漮大为感激,点头道:“那真是求之不得啊!”

心想:“人家又救我的命,又教我武功,我拿什么报答呢?”

正想着,图达尔忽然道:“你好像对青凤有一点爱慕之情?”

莫漓漮大吃一惊,想不到老人的眼光竟如此犀利,但嘴上还是不好意思承认,“我……青凤那样的姑娘自然讨人喜欢!”

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自己心里想着还没什么,可在别人面前亲口提起心上人,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图达尔观察了他一会儿,哈哈大笑道:“儿女情长乃是人之常情,你有什么可隐瞒的?是个男人的话,就大胆说出来吧!”

莫漓漮为自己像小姑娘一样害羞而极为恼怒,奋然抬起头,大声道:“我确实喜欢青凤!”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图达尔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旁边的一个人。青凤已经喂完了马,刚刚从帐篷外走进来,恰好听见了莫漓漮的话。青凤目瞪口呆地看着莫漓漮,莫漓漮脸上腾一下全红了,直红到耳根。青凤茫然地看着图达尔。图达尔面带微笑地瞧着她。莫漓漮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尤其是脸上的刀疤。他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了,心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自卑感,暗想:“我长得像个怪物一样,怎么配得上青凤?”

图达尔装作淡然地笑道:“青凤,图泥巴吃饱了吗?”

青凤好像一下子就忘了刚刚的所见所闻,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笑道:“吃饱啦,我还带它去喝水了!”

“刚吃完草不能喝太多水,会拉肚子的,你忘了上次图泥巴吃完草,喝了很多水之后,连着拉了三天肚子吗?”

图达尔微微带着责备的口气说着,一边暗暗观察低着头的莫漓漮。青凤嘟着嘴道:“我只让它喝了一口水!”

“那就好,那就好!”

图达尔还在观察莫漓漮,对青凤说道:“没事就去把羊群赶回来吧!天色不早了。”

青凤欢呼雀跃了一番,蹦蹦跳跳地说道:“我就是来拿长鞭的呀!”

所谓的长鞭就是一根长杆子,杆头绑着一条用羊毛织成的绳子。青凤在帐篷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哎?我的鞭子呢?”

莫漓漮也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自己屁股下坐着一根长杆,杆头绑着一条绳子,心想:“难不成就是这个?”

他发现青凤已经注意到他的身下了,而且慢慢向他走了过去。莫漓漮看到她到了跟前,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长鞭?应该是你自己做的吧?”

他把长杆从身下拿了出来,看看长杆,又看看青凤,青凤却低着头,没有看他,脸上现出一点红晕,接过长杆,转身便跑出了帐篷。门帘落下,莫漓漮顿时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出神地望着地面,心想:“她为什么不看我一眼,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还是因为……”图达尔观察他很久了,此时忽然笑了笑,说道:“我没想到青凤居然也喜欢你!”

莫漓漮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他道:“您说什么?”

图达尔微笑道:“刚刚我看到青凤从你手中接过长鞭时,她脸红了,而且她不敢看你的眼睛。我们辽人从来不会不敢跟任何人对视,除非她心里有你。她怕你看穿她的心思。”

莫漓漮反复琢磨他的话,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眼前一闪而过青凤那张略带红晕的圆嘟嘟的脸,他从来没见过青凤脸红的样子,但又怀疑地想:“她或许是刚刚从外面跑回来,所以才会脸红的。不是因为我……”想到这里,他按捺住了澎湃的心情,理性地想:“唉,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脸上慢慢呈现出失落已极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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