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塔阿姆道:“是我又怎么样?”
“我以为你死了!”
塔阿姆开始注意那人身后的那些大汉。大汉们人人手中都拿着武器,还有两条带刺的长锁链,想必刚才可疑的响动就来自于这些锁链。“我齐大海哪里会那么容易死?那么容易死的话就不是我齐大海了!”
原来为首之人便是齐大海。塔阿姆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个害人精,帮汉人害西域人,又帮西域人害汉人,你简直不是人!”
齐大海笑道:“你不是也帮汉人杀了好几个西域人吗?而且你是正宗的西域人。这又怎么说?”
塔阿姆脸色惨白,半晌才道:“我是为了救人!”
“对,救一个汉人。汉人的命比西域人的命宝贵,对不对?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汉人,可是杀了六个地道的西域人!”
齐大海这番话是为了扰乱单纯的塔阿姆的心神,因为他知道塔阿姆的暗器功夫十分了得,自己带的这十几个人都躲不过她的独门暗器。正说话间,齐大海向那几个手持锁链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心领神会,迅速出击。塔阿姆还在为齐大海的话思虑中,等到蓦然发现锁链袭击自己时,她已经来不及搜寻暗器了,砰的一声,锁链头重重地砸在鼻梁骨上,她应声倒地,血溅在雪上,异常扎眼。齐大海没料到会一击即中,反而愣住了片刻,喊道:“快上!”
拿兵器的和拿锁链的大汉一拥而上,单单从画面上看,一群人高马大的大汉居然围攻一个身形畸形而矮小的女子,肯定会让人大跌眼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十几个大汉忽然一齐倒地,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掌,每个人都紧紧捂着胸口。塔阿姆还躺在地上,鼻梁上还淌着血,齐大海定神一看,只见她沾着血的右手上握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针。“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冷魂金针?”
齐大海惊恐得瞪大眼睛,说话也不利索了。“哼,知道就好,还有一根是留给你的!”
齐大海吓得双腿发软,本想即刻逃走,却陷在雪地里,怎么也拔不出腿来。塔阿姆转动手腕,蓄势待发。齐大海明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却怎么也动不了了,他屁股下的雪被染黄了一片。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急得快哭了,谁会真的不怕死呢?他绝望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他知道待会儿胸口上会一阵刺痛,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可接着会有一阵深入人心,无法承受,无法想象的剧痛,虽然很短暂,但那一阵痛将是他这辈子在人世间体验到的最后一次感觉。他宁愿在青楼里被那些女人玩死在床上,也不想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绝望得眼泪汪汪。可死亡的阵痛迟迟没来,齐大海睁开眼,发现李明福端坐着,一只手拦住塔阿姆的手,道:“等等,我还有话问他。”
齐大海提着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急忙问道:“李爷要问我什么,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明福双眼无神地瞧着他道:“是付丽环派你来的吗?”
他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可还是想确认,同时确认心里的那份恨,彻底斩断对她的一丝丝牵挂。因为一丝牵挂就等于一丝痛苦。“是丽妃娘娘派我来的。”
齐大海毕恭毕敬地答道。李明福痛苦地闭上眼睛,道:“动手吧!我问完了!”
塔阿姆点点头,转动了下手腕。齐大海恨不得钻进雪地里去,奈何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不由得大声道:“等一下!”
李明福仍闭目不语,神情绝望而痛苦,塔阿姆手中的冷魂金针眼看就要脱手而出,齐大海拼命喊道:“丽妃娘娘还怀着你的孩子!”
李明福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拦住塔阿姆的手,狠狠盯着齐大海道:“你说什么?”
齐大海刚刚从生死线上逃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经听见了,只不过是想再次确认罢了!”
李明福怒气冲冲,奋力想站起,却又跌坐在地上,塔阿姆扶着他,狠狠对齐大海道:“再说废话!”
齐大海的慌乱情绪消除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老奸巨猾。他慢慢从厚雪里挣扎出双腿来,用力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淡定地笑道:“丽妃娘娘其实没有堕胎。”
“什么?”
李明福怀疑他是想拖延时间,怒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伺机而逃,对不对?”
齐大海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双手背负在身后,悠悠道:“信则真,不信的话,我怎么说你都不信。”
李明福犹豫了,塔阿姆道:“别听他信口雌黄,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结果了他便是,免得其他同伙追杀过来!”
李明福显得既烦恼,又痛苦,忽然怒吼道:“少管我的事!”
塔阿姆神情落寞地低下头去。齐大海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活动着双腿,随时准备拔腿就跑。可他又担心一旦逃跑,金针必定随之而来,这简直是拿命赌命。风雪一阵紧似一阵,把人刮得摇摇欲坠。齐大海抖动着身子道:“好冷啊!李爷你有什么就快点问吧!我没被杀死也冻死了!”
李明福出了会儿神,道:“难道宫廷里不检查娘娘的身子?她身怀有孕也能进宫?”
齐大海道:“她进宫之前来找过我,本来是找我要堕胎的药,可后来她却要了安胎药,只是这种药可以让别人无法查出她有身孕。这种奇药我还是从塔里树老前辈那里得到的呢!”
说着他看了塔阿姆一眼,塔阿姆愣住了。李明福想了想道:“就算进宫的时候瞒天过海了,可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吧?难道肚子也藏得住?”
齐大海摇摇头道:“不用藏,皇上已经相信那是他自己的骨肉了。”
“那日子……”“日子也可以延长,要不怎么说是奇药呢?”
李明福半信半疑,傻傻地看着白茫茫的雪地,自言自语道:“莫非丽环对我旧情难忘,还想着保住我们的孩子?”
可他马上又心如刀绞地想:“她却要杀了我。”
李明福突然觉得莫名的愤怒,狠狠瞪着齐大海道:“既然你已经全都告诉我了,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吧?”
他眼中透出一股杀气,似乎是想把内心的郁闷都发泄在齐大海身上。齐大海感受到这股杀气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向后退了几步,但不敢退得太远,因为塔阿姆的金针还在她手中。“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李明福冷冷道。齐大海沉住了气,不慌不忙道:“丽妃娘娘怀的可是你的儿子,丽妃娘娘现在最得宠,她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儿子很可能会被立为太子……”李明福大声道:“我没兴趣!”
他看了一眼塔阿姆,塔阿姆挥动了一下金针。齐大海吞了一口口水,接着道:“丽妃娘娘想要生下孩子,还得吃我给她的另一种奇药,不然不仅生不出,而且还会母子双亡。”
“此话当真?还是你还在故弄玄虚?”
李明福厉声道。齐大海面不改色道:“连娘娘都不知道此事。”
塔阿姆忽然道:“咱们回去问我爷爷,要是他说你的话是假的话,我马上就结果了你!”
齐大海笑道:“不必问了,你爷爷已经……”塔阿姆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站起身,“你是什么意思?”
齐大海做出十分惋惜的样子道:“没办法,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那也是娘娘的旨意。”
塔阿姆伤心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李明福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说:“节哀顺变吧!”
塔阿姆忽然抬起头来,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你!”
说完向齐大海冲了过去,因为过于愤怒,她忘了只需动下手指头,齐大海就会一命呜呼。她像个疯子一样抓住齐大海,狠命地撕扯,可就是无法将其杀死。齐大海发现她手中居然没有了金针,灵机一动,忽然双掌齐发,重重地打在她胸口,她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齐大海趁机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