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将空酒杯翻转,推给阿不福思。 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阿不思,那究竟是一个什么魔法?”
邓布利多沉吟一下,“汤姆非常执着于血统的根源,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的出身以后。”
他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阿不福思收好酒杯,“同样具备蛇佬腔的天赋,同样培育出了蛇怪。”
多吉下巴大张,“卑鄙的海尔波?”
“我本来是不相信的。”
邓布利多的视线重新聚焦,放在他像是脱臼似的下巴上, “我昨天跟霍拉斯见面了。”
整间猪头酒吧,只剩下阿不福思擦拭酒杯发出的声响。 邓布利多和多吉之所以会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俩几乎都被当时的所有学生孤立。 一位是麻瓜仇视者的儿子,一位在上学前不幸患上龙痘疮。 除去一位斯莱特林学生之外,学生们都没有跟两人有过任何交流。 霍拉斯出身自后来的神圣二十八家之一的斯拉格霍恩家族。 他在校期间结交了好几位麻瓜出身的优秀朋友。 斯拉格霍恩家族虽然不是什么纯血至上主义者,但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结交一些更加“优秀”的学生。 当时那些才华出众,背景显赫的学生他都认识。 刚入学便遭到排斥邓布利多和多吉明显不符合“优秀”的定义。 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也许是因为眼光独到,又或者是因为本性善良,他主动去结交两位父母眼里的“差劲”学生。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邓布利多并未被父亲的阴影笼罩,很快展现出自身各方面的优秀。 多吉即便没到这种程度,也远比同期学生要优秀得多。 斯拉格霍恩跟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关系也能称得上是朋友。 “怪不得他会辞去斯莱特林院长的职位。”
多吉的小声感慨打破了沉默。 邓布利多无奈苦笑着,“我曾经以为他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残酷。”
他们是昨天傍晚见面的。 在稍微透露日记本里面藏着汤姆十六岁时的灵魂之后,斯拉格霍恩的表情非常复杂。 有点解脱,有点不安。 在当时,邓布利多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最邪恶,最可怕的黑魔法。 将完整的灵魂分裂出一部分,藏在某一样物体当中,纵使身体已经被彻底摧毁,本体的灵魂也不会受到伤害。 这样邪恶可怕的魔法,也是拥有缺点的。 在失去肉身和法力以后,会虚弱得连游魂都不如。 伏地魔去年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逃走时的状态,跟描述里的一模一样。 “霍拉斯,你辞去院长职位的真正原因,是不是知道了汤姆制作出魂器?”
斯拉格霍恩没有反驳,算是间接承认事实。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过去追求的是威力强大的黑魔法,这类跟灵魂相关的虽然有过接触,但了解程度都不是很深。 在快要到凌晨的时候,又是打感情牌又是再三保证已经摧毁一个魂器之后,邓布利多终于撬开了斯拉格霍恩的嘴巴。 “单纯分裂灵魂带来的疼痛,哪怕是黑巫师都很难承受下来。 而分裂出适合容纳在魂器里面的灵魂,在汤姆之前只有一个人成功过。”
两千年前,古希腊的海尔波不仅培育出了蛇怪,还是首个制作出魂器的黑巫师。 强行分裂的灵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虚弱,最后连同魂器一起消失。 通过一些更加违反自然的邪恶行为,本体的灵魂就会受到诅咒似的破碎开来,是一个特殊的独立个体。 邪恶并没有广泛的定义。 可以是有针对性的谋杀,也可以是无理由的杀戮。 魂器跟门钥匙一样,在容纳进灵魂碎片,它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在十二年前,莉莉的魔法将杀戮咒反弹回汤姆身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成功制作出了魂器。”
邓布利多没有责备,也没有埋怨斯拉格霍恩。 上学时期的汤姆非常优秀,完美的外表还极具欺骗性。 “霍拉斯,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阿不思,我真的不知道。”
魂器一旦被摧毁,即使本体相隔再远,都会感受到灵魂被消灭时的痛苦。 而邓布利多根据某些秘密消息渠道得知,连游魂野鬼都不如的汤姆本体——也就是伏地魔,目前仍待在黑巫师们的天堂,阿尔巴尼亚黑森林。 随着分裂的次数增多,灵魂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那么没有逃跑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那种不稳定程度,已经来到无法感觉灵魂被消灭时的痛苦。 “霍拉斯,你愿不愿意——” “不,如果我早知道他制作了不止一个魂器,你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看见我。”
斯拉格霍恩连夜收拾行李跑路了,不过在离开前留下来一样东西。 邓布利多没有询问小瓶子里面的记忆是什么,也没有询问能在哪里找到他。 有勇气对抗伏地魔的巫师,一直以来都只有极少数。 随心所欲的杀戮,极端疯狂残暴的性格。 假如本体的灵魂复活了,没有保管好日记本的卢修斯要死,说出魂器秘密的斯拉格霍恩也要死。 听完这一切的多吉无奈叹息着,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霍拉斯即使早一点躲起来,最后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他是一个懦夫。”
阿不福思将擦拭得锃亮的杯子放好, “与其藏在一个不被发现的地方,不如找出所有的魂器结束这一切。”
“不,他很勇敢。”
邓布利多对上他同样湛蓝色的眼睛, “他将关于汤姆的所有记忆都交给了我,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
阿不福思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另一个杯子默默擦拭着。 多吉见多不怪地安静看着沉默下来的兄弟二人。 自从阿利安娜的意外去世,他的好朋友便一直活在名为悔恨的地狱里。 弟弟阿不福思是另一个相反的极端。 从不后悔,从不反思。 年轻时候的兄弟俩关系很差,几乎到了见面就要打架的程度。 后来发生了奥睿利乌斯的事情,他们才能稍微冷静地坐下来。 等到格林德沃被打败,伏地魔的阴影开始笼罩英伦三岛,这对邓布利多家族的兄弟其实已经重归于好。 可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再也不能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