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魂失败，昏迷不醒，醒来后就变了性子。你只是不再打骂你的丫鬟，那些丫鬟就把你当圣姑一般捧着供着，一个个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你上梨峰月初月末要死要活地要跟着去伺候你，甚至让琴棋书画去凡间冒险她们也心甘情愿义不容辞，你是怎么做到的，芩三小姐？你倒是说话啊！”

我叹了口气：“真心换真心而已。”

“啪”！又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芮莹狞笑道：“真心换真心？你的真心是真心，我的真心就不值钱！真心，你有真心吗？你的真心只是把你的丫鬟住腻的房子赏赐给我，你的真心只是把你那些傲气得无人敢用的丫鬟抽调给我！你处死的丫鬟有多少你数过吗？迷林里的戾气是怎么来的，你想过吗？你进入迷林无数次，怎么就没有被那些冤死惨死的丫鬟魂魄索命拖走呢！”

我惊讶地抬起头：“是你？”

“不错，是我。”

芮莹笑了起来，“是我给你带来梦魇，让你惊吓过度。怎么样，那种滋味，很不舒服吧？”

我不相信地问：“当时，你只有二百多岁啊！”

“哈哈哈……”芮莹笑得很瘆人，“我们蓝莹狐天生就会制造梦魇，这才是我们蓝莹狐的看家本领，而不是连你都能看透的怜惜。”

难怪四叔会娶四婶，也难怪四叔会渡四婶修为，这下，我全明白了。芮莹继续发泄她心中的不满：“芩祸儿，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在芩府，你的那个乳娘处处给我作对，提防我令我无从下手。上梨峰，你明明打伤了西雅师叔的徒弟，她却待你如心肝宝贝，还给你盖了单独的小院；而我只能和全部的师姐师妹挤在一张大土床上，连胳膊都伸不开！你去了一趟凡间，回来就能突破大限，还成为龙宫的太子妃；而我只能等着别人给我渡修为……芩祸儿，你说，你到底怎么得来的好命，我很想知道！”

我也很想知道！在芩府，你和三夫人处处害我，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你们手上！不，原来的三小姐已经死在了你们的手上！在梨峰，你只看到我的小院儿漂亮，你可知道我们山阴处寒风的冰凉？我每晚都要靠打坐修炼催动体内的真气来抵御寒冷，不然根本熬不过几个冬天就得去见阎王！我去凡间经历的情劫你又何曾会明白，你连你自己的情劫都转嫁到了方瑾身上。对于情……你还知道什么事情吗？“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很想再夺回你太子妃的位置？”

芮莹狞笑着看着我。我摇了摇头：“你和方瑾，真是天生一对儿。”

芮莹又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竟然将我的嘴角打出血来。她看到我嘴角的血迹，突然间反应过来下手太狠没法和方瑾交代，于是“啪啪”左右开弓自己打自己的脸，打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就像她当年跪在琴小姐面前被琴小姐处罚一样。芮莹打完自己，又撕扯头发，撕扯衣服，把自己弄出一副比我还狼狈的模样。我冷笑道：“你快点，方瑾就要回来了吧。”

方瑾确实很快就回到了寝宫。我的身体恢复了自由，芮莹也开始她精彩的表演。芮莹跪在我的面前，泪如雨下：“姐姐你若还恨妹妹，就再打妹妹一顿好了。这件事，终是妹妹对不住姐姐的。姐姐如果不愿动手，妹妹自己动手便是，只求姐姐放过妹妹一次。”

芮莹说完，便开始装模作样地自己打自己的脸。我笑道：“你比我高出四百年的修为，只要你不打我就好。”

芮莹被我的话“惊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这么说，姐姐还是不肯原谅妹妹了？难道姐姐觉得，对妹妹的处罚太轻了？”

芮莹说完，抡起胳膊重重地打自己的脸，打得很卖力，也很逼真，每一巴掌都能打出血迹，看来芮莹不把我陷害死是不会罢休的。“够了！”

方瑾冲过来，抓住芮莹的手，“不要再打了！”

芮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保住方瑾的腿呜呜哭泣，一边哭还一边说：“姐姐不原谅我，我怎么办……龙王殿下知道了怎么办……姐姐告诉龙王殿下怎么办……”方瑾便安慰芮莹。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秀恩爱，等待方瑾的兴师问罪。方瑾没有质问我为什么“殴打”芮莹，这一点我非常感激。如果他敢问，我便敢将他一同殴打，然后再嚣张地说：“我芩府三小姐芩祸儿，打人何时需要理由？”

方瑾将一个玉瓶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这里是六颗千禧丸，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数了数数目，六颗，一颗不少。方瑾嗤笑道：“你还不放心我？”

我摇摇头：“不放心。”

方瑾的眼睑再次垂下——他生气了。我收好千禧丸，起身，准备离开。“以后，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龙宫。”

方瑾的声音很是冰冷，“还有，这种事情也不要再发生。”

他指的，是我“殴打”芮莹。我点点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拿了你六颗千禧丸，自然值得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你放心，这点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

我是在故意气方瑾。果然，方瑾被我气得脸色铁青，令我有一种胜利的快感。方瑾故意压下怒火：“你懂就好。”

我淡淡道：“我们三生三世的情缘，都化成这六颗千禧丸，平均一生一世两颗，挺好。”

方瑾自嘲地说：“三生三世，我们，有吗？”

我盈盈地朝屏风后面走去：“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球队是西班牙吗？你还记得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地中海吗？你还记得我们准备将婚房装修成蓝白条纹吗？你还记得你的口头禅‘拉下去喂狗’吗？”

方瑾仿佛有所触动，但仍旧迷惑不堪。我堆出一张职业性地笑脸，只露出八颗小而洁白的牙齿：“方瑾，你与我，我们就此别过，情分就此了断。以后，请不要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从你的生命中走过。”

我回过头，心中默念：“方瑾，再见……”继而，泪水无声地滑落。别了，方瑾；别了，我刻骨铭心的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