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箩!买竹箩咯!一箩传三代!补补还能传一代……。”
啪啪啪、不过十米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街道旁,一八旬老人身着缝缝补补的布衣,坐在一块石墩上,右手拎着用竹子编制的精致竹箩,左手拍打着紧实的箩肚,扯着沙哑的嗓音奋力叫卖着。他黝黑的皮肤上青筋暴起,眼球爆突,显然这几声叫卖已经用尽了他全身力气。“呼……。”
他喘了一口气,待气息平复,浑浊的双眼瞥了一眼身旁一个少年,而这少年则将竹箩翻过来,底朝天,双手枕着脑袋呼呼鼾睡。“唉~!”
昏沉的老眼透露出一抹怜惜与无奈,他深呼一口气准备再次叫卖,一口清凉的空气吸入喉咙,他顿时捂嘴重重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伸手拍了拍正做着不知何梦的少年:“咳……!无良,别睡了快起来卖竹箩,都快晌午了,卖完我们就回家了。”
“嗯……?”
少年悠悠醒转,睁开迷蒙的双眼,吸溜嘴角的哈喇子,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经典的投降式懒腰,幽怨的不知嘴里在嘟囔着什么。见少年醒来老人嘴角带上和蔼的微笑,眼中怜惜与无奈荡然无存。啪嗒啪嗒。整条街道由各种形状不一的石板铺就,石板之间有或宽或窄的缝隙,上面人来人往,踩在上面,石板底下的稀泥不时从缝隙中溅射而出。一皮肤黝黑,身阔体壮的汉子迈着虎步走来,四十码大脚重重踩在地面青石板上,踩的石缝间泥浆四溅。老人余光扫了一眼汉子,清了清嗓子以汉子刚好能听见的嗓音乐呵道:“哎呀、徐汉子,昨日我见你家娃子拎着一个箩筐跟着陆家两个捣蛋鬼去镇外清水湾捞鱼。啧啧,大好的竹箩,硬生给凿出一个窟窿。不打算换一个?”
。汉子乌黑眼珠子正四处张望,似是在琳琅满目的众多摊位上寻找着什么物件。听闻老人的话,撇着嘴绕过一个拉着木推车的货郎,再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轻轻扫了一眼老人身前还透露着新竹芬香的两排摞起来的竹箩筐,神色略带几分恭敬,憨厚道:“那个竹箩上个月才在你这买的,二十文呢!当时可把孩他娘心疼坏了,差点上手,还好我拦的快,不然徐宕那小子非得脱层皮。”
老人笑道:“孩子嘛,顽皮点,倒是正常”他看了一眼身旁趴在竹箩上又陷入沉睡的少年摇头轻叹:“唉,不像这小子一天到晚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哪像个正直顽劣的年纪。”
汉子也瞄了一眼这一身粗衣的少年,喟叹一声:“小小年纪便经历灭族惨事,亲眼看见家人惨死,这是个悲惨的经历,何况是一个当年才九岁的孩子,搁谁,都是个悲惨的童年。”
老人不置可否:“哼~这不睡的挺香”他指了指地上箩筐:“给你打个折,十九文。”
汉子“……。”
“家里那个还很新,就是装不了小物件,倒是舍不得扔”他嘿嘿苦笑道。老人和蔼笑道:“呵呵,那老头子就收你五文的手工费,不过分吧?”
。汉子连忙点头。“下午送去巷子口,我让无良在那等你。”
直到汉子走远,半晌过去,只零散卖了两个竹箩,老人拍了拍有些发酸的波浪盖,起身晃晃悠悠收拾竹箩。“无良,该回家了——。”
带着困意朦胧的少年,离开了这略显喧闹的集市。小镇名为旋水镇,约么八百多户人家,处于南御国最边缘,也是南荒人族最边缘,真正的天高皇帝远,要问多远?远到小镇没有任何官吏管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镇虽然地处偏僻,但四周山水环绕,土地肥沃,每年的收成都会一年比一年高,每五年小镇几户大户人家会协助镇长组织远征队,携带小镇的特产以及小镇北边砍脖山上仙人赐下的山兽前往千里之外的平阳城进行交易采购,不说锦衣玉食,也算是衣食无忧。小镇被分为东西南北四巷,午时三刻小镇西巷一条只容四人并肩而行的巷弄口,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缝缝补补的粗布衣,袖筒翻卷,下身穿着一件布料稍微好点的直筒裤,同样裤筒外翻折至膝盖。脚下穿着一双布鞋,环抱双手打着哈欠左顾右盼,时不时还胆怯的瞥向右手边一个店铺,又连忙做贼似的缩着脖子收回目光。店铺上方挂着一牌匾,只刻一个大大的“绣”字,店内,一位一袭红衣,风韵犹存,妩媚动人的女人做着手里的针线活,时不时抬头笑眯眯的盯着少年。“小良是在等人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要不进屋等呗,好让绣娘再瞧瞧你衣服是不是又破了。”
妇人眸子幽幽转动,咯咯笑道。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左挪了一步,充耳不闻自顾自嘟囔,“都等半个时辰了,徐叔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可就回去了。”
女人被少年这模样逗的掩嘴直笑。“无良呀,抱歉哈,徐叔来晚了。”
一道憨厚的嗓音自左边传来,少年转头望去,就见皮肤黝黑的粗犷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底部有个破洞看上去却还很新颖的竹箩从拐角处走来。少年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竹箩,嘴上漫不经心,抱怨道:“徐叔再不来,我可得回去了。”
“哈哈、都怪徐叔”男子尴尬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五个铜币递给少年:“哝、记得给陈老,可别自己偷拿去买蜜糖了。”
少年接过铜币撇了撇嘴,嘟囔道:“不稀罕那玩意,小孩才吃糖。”
男子一怔,旋即摇了摇头,“竹箩补好了,还得麻烦无良再给徐叔送回去。”
少年“哦”了一声,头也不回往巷子里走去。小巷左右十几户人家,少年穿过一座座院门,来到一处紧闭的院门前,用手中的竹箩抵开破旧的木门迈步走进去。“回来了。”
院子内,老人坐在竹椅上双手拿着一把镰刀,膝盖夹着一根拇指粗的竹条正刮蹭着,随着老人手上的动作,竹屑纷飞散落一地。随手将竹箩扔向一旁:“徐叔也太不守时了,害我吹了半个时辰的西北风。”
“你就不会在巷口旁边绣娘家坐着等,非要站在巷口,这不是自己找罪受”老人笑呵呵嗔怪道。“这……”一想起那个风韵犹存,每次见到自己就像饿狼看见美味食物的女人,少年不禁浑身一个激灵。“绣娘太吓人,每次她盯着我的眼神,我都怀疑她会吃小孩”少年口无遮拦道。“哼、你身上,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人家一针一线缝补的,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老人哼了一声,指了指少年郑重其事。少年挠了挠头,低头看了看自己布衣上被一针一线缝的极为灵巧的补丁。这倒也是,这要让那个绣娘听见自己这么说她,估计以后不会给自己缝补衣服了。“去砍些新竹子,院子里的竹子快用完了”老人起身将镰刀放在竹椅上,掸了掸身上的竹屑。“都卖不出去,一天又挣不了几个铜板,还编这么多”少年乜斜了一眼院子墙角处一堆有新有旧的竹箩嘟囔道。“哼!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老人说着,背着手进入主屋啪嗒关上房门。少年则将手里的铜板放在院子中间一个石桌上,顺手拿上椅子上的镰刀后转身出了门。小镇南边数里外的一座小山上,少年跪在一座坟墓前,膝盖下已经被跪出两个坑洼,显然少年经常跪在这里,乌黑发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墓碑上“先父、道成”的刻字。“前路无期,父亲,等儿子把陈老头埋了,就去外面的世界,拜师学艺,替你们报仇……。”
少年名为道无良,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道友良,只是家族被屠之后,少年自改名字,“无良”。一扫往日困意朦胧,无精打采,如历经风霜,他手中紧紧攥着镰刀手柄,轻声呢喃,明亮的双眼渐渐蒙上一层晶莹水幕。落日的余晖映照在灰扑扑的脸庞上,微微泛黄的脸蛋棱角分明,若不是沾灰染尘,定是个英俊清秀的少年郎。少年没有十五岁孩子该有的顽劣与天真,眼中只有淡漠,脸上只有决绝以及刚毅。他对着身前墓碑连磕三头,跪着挪到左边另一个五米外的墓碑前。碑上篆刻着“继母、柳如兰”的字迹,道无良先是磕了三个头,而后抬眼看向墓碑上名字,声音略显平静淡漠。“你虽然是我的继母,这些年来却视我如己出,我也已经拿你当做亲母对待,可惜……。一尸两命,我还没抱上这个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
放眼望去,一块块墓碑上刻有“祖父道光明、祖母季月、管家李云、丫鬟仆役……。”
整整二十多座坟墓。少年就这么跪在众多坟墓前自言自语,又似是的确在跟人对话,显的有些凄凉,直至夜幕即将降临。入秋的夜风透着刺骨的凉意,道无良拖着三棵自己大腿粗的竹子,竹尖搭在肩上用手压住,竹尾拖在身后发出沙沙声响,长长的镰刀刀柄挂在裤腰带上,随着少年迈开步子,有节奏的拍打在少年的大腿上。他借着淡淡月光行走在略显瘆人的山间黄泥小道,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小道两边漆黑深邃的树林中,时不时传出些许诡异的窸窣声响,少年却是丝毫没有害怕。时不时抬眼看向正前方天边一座山幕,夜幕下的山体似有霞光笼罩,像是有神仙居住。但少年清楚的知道,那里住的是一群恶魔,视人命如草芥的所谓仙人,少年眼中露出一抹仇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夜里,小镇格外安静,只依稀听得东巷有几声犬吠,那是为数不多几个小镇大户人家驯养的狼狗,用来看大门的。少年曾经也住那边——。“呦、无良呀!又上山拜坟了。”
少年路过一家门店,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正准备关门打烊,见少年拖着几棵竹子从镇外方向走来便随口问了一句。“是的,吴掌柜,今晚这么晚才关门?”
少年不咸不淡的回道。中年男子嘿嘿笑着,带动着身上的肉也是跟着一抖一抖的:“生意好,最后一波客人才走”。“哦,那挺好”。话音未落,少年已是消失在夜幕中。对此男子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轻叹一声,“哎呀~!真是个可怜的娃”男子轻轻关上门,摇头咂嘴。屋里传来一道妇女的声音:“谁呀?”
。“道无良呗,三天两头少不得这个点看见他一个人从门外路过”男子搓着手迎向屋里一个同样富态的妇人。吱呀~巷子里少年推开破旧的木门,刚跨门一步,身后猛然间有一股冷风呼啸而过,少年周身打了个冷颤,连忙转身愕然四顾,巷弄里却是一片漆黑,少年心头莫名生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意。手脚麻利的拖着竹子进入院子啪嗒一声将门关上,少年才感觉心中安定不少,把竹子扔在墙角,抬头看去,透过油纸窗见得正屋内一抹微弱的火光缓缓跳动。少年心知老人是在等他回来,若是过了这个点,自己还不回来,那么老人就会摸黑上山去找自己,转身往侧屋走去。“山上阴气重,别老是去打搅他们,对你好,对他们也好”屋里传来老人苍老的声音。少年顿了顿,罕见的咧嘴一笑,揶揄道:“说不得哪天你也得睡在那里,可别指望我去看你”。“切~谁稀罕”月黑风高夜,最是贼人猖狂时,数十道人影如游龙般来回穿梭于小镇内外,他们时不时停下,手中光晕流转,一团团淡红色的符文打入地底,每一道符文嵌入地面便会与其余已经布置下的符文照相呼应。小镇北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各从一方屋顶落下,在一条阴暗狭窄的胡同口会面,夜幕中看不清两人样貌。“西巷的阵符布下了?”
高个身影低声问道。另一道矮个身影怯声回道:“布,布下了。”
“嗯,等其他师弟来此会合,尤其是负责镇外的,估摸还需一会”。“师、师兄”矮个身影周身打颤,似是很害怕。“嗯?怎么了?”
。“我虽然初入仙门,修为低,但也知道何为因果束缚,自古因果皆有报,此等因果我们恐怕承受不住啊……!。”
见这师弟如此胆怯,高个男子往地下啐了一口,又狠狠地踩了一脚,尽可能将声音提高,道:“别说这种丧气话!这桩事的最大受益者是师尊,要倒霉也是他先倒霉,他老人家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听见没有!?”
男子一巴掌拍在这师弟脑袋上。“好好好,不说了。”
另一人连忙捂住脑袋点头。男子继续道:“天快亮了,等其他师弟回来我们就撤离,明晚就是最后一晚,届时大阵开启,这一镇的人都将化为枯骨!。”
咚咚咚、天蒙蒙亮,木板床上睡的正香的少年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吵醒。“啊良、啊良,快起床,我们去清水湾抓鱼了……。”
一道稚气未消的声音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吱呀~少年睡眼惺忪,打开房门,努力睁开眼看着这三个小自己一两岁的孩子乐呵呵的立在门口,其中两人手里分别抱着一个竹箩,他无奈的瞥了瞥嘴。老人早早就坐在院子竹椅上,自顾自编制着竹箩,也不去管几个吵吵闹闹的孩子。“这个……啊良,你能不能借我个竹箩……”敲门的孩子皮肤黝黑,低着头略显不好意思的开口。少年走出房间,来到堆满竹箩的墙角,随手扔了一个给孩子,几个少年便有说有笑往小镇外走去。老人嘴角抽了抽,却也没说什么。清水湾,在小镇的南边,离小镇不远,就在少年家人坟墓所在的这座山脚。缓缓流动的溪流清澈见底,水位不深刚好处于三个孩子的膝盖处。入秋的清晨溪水格外冰凉,几个孩子在水里哆哆嗦嗦,嘴皮打架,却是身体紧绷,目光炯炯不愿意放跑任何一条出现在视野中的鱼。道无良盘坐在岸边,手里捏着一撮黄土任其从手底流走,看着三个布丁般的孩童。时不时还指指点点,“徐宕,后面!”
“陆碳,你左边!哎呀,你太慢了”“陆俊你屁股旁边!快快快!”
“哎呀!徐宕岸边有一条!”
名叫徐宕的孩子,跟随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条摇晃着尾巴的草鱼正吸食着溪岸水草。孩子瞪大眼睛,双手高举竹箩,屏息凝神,连因为寒冷打颤的身体都僵硬的矗立在水里,只待时机成熟便一萝下去。只是孩子的眼里只有这肥美的鱼儿,根本没注意自己里岸边太近。聚精会神,“呀哈”一声,高举的竹箩迅速落下,但意料中鱼儿被兜住的场景没有出现。只听哐当一声,竹箩的底部结结实实地砸在岸边的突石上。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就这么毫无疑问的出现,草鱼如惊弓之鸟甩动尾巴转瞬即逝。孩子拿着竹箩,透过拳头大的窟窿看着鱼儿消失的位置,顿时无比懊恼。“哈哈……”原本也屏气凝神注视着徐宕的三个人也是不约而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徐宕你真菜……”“还是看我们表演吧……”陆家两兄弟一人一句调侃着。徐宕重重的“哼”了一声,幸幸地走出溪水,将竹箩重重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道无良旁边。“淦!什么一萝传三代!轻轻一下就砸了个洞,道无良,我看你家那陈老头是在骗人!”
孩子撇着嘴,神情很是伤心。“我也这么想的。”
在两个军师的七嘴八舌中,陆家两兄弟一条接一条的将鱼儿兜住,几个少年不亦乐呼。小镇东边数百里外,一布衣青衫,两鬓斑白的老者行走在山间小道,腰间挂着一把剑,奇怪的是,这剑没有剑鞘,锈迹斑斑,仿佛一柄尘埋黄土许久的裸剑,就这么一摇一晃的挂在老者腰上。浑浊的双眼抬起,遥望着小镇方向的天空,九霄之上,阴云滚滚煞气弥漫,老者干裂起皮的嘴唇缓缓开合。“想不到,这穷乡僻壤,也有邪修作祟。”
“唉~!”
他长叹一声,弹了弹肩头灰尘:“凡剑终会断,此劫难预料,但愿,顺利度过,好九世归身。”
日落西山,陆家两兄弟一手提着竹箩一边,里面装着大半萝跳动着身体的鱼儿。道无良手里拿着被徐宕砸坏的竹箩,举过头顶透过拳头大的窟窿看着天边的夕阳,霞光穿过窟窿照射在少年棱角分明,略微泛黄的脸上,就如那夏季未脱壳的幼蝉。“怎么办,我可没钱赔。昨日砸坏了一个,娘亲把我痛骂了一顿,差点上手,得亏我爹拦着,不然、我现在正捂着屁股躺在床上”徐宕手里也抱着一个竹箩,皱着眉忧愁道。陆家两兄弟手里提着鱼,心里别提多美。陆碳拍了拍徐宕的肩膀,露出一抹纯洁的天真笑容,安慰道:“没事,无良家多的是竹箩,等会拿两条鱼给老头子,相信他不会生气的。”
而道无良则将手中的竹箩随手往林子里一扔。“哎呀,啊良你干嘛!”
三人诧异的看过来。少年若无其事,淡然一笑:“陆碳说的对,家里有的是,不缺这一个”。四个少年就这么有说有笑,论天谈地,有说日后要走出小镇看看大千世界的,有说长大要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总之就是玩伴之间那点少不了的天真无邪的高谈阔论。名叫陆碳的孩子一手提着竹筐,目视远方,紧实黝黑的皮肤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铜光,稚气未消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坚定,慷慨激昂道:“小镇没有当官的保护,我长大了要创立一个势力,要保护小镇一方安宁!因为这是我的家乡!”
陆碳,一个皮肤黝黑,稚嫩的脸庞中带着刚毅的孩子,他叫陆碳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他出身前一天恰好赶上他爹与远征队前往千里之外的平阳城,时隔两年多才回来,一回来便激动的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儿子,但是一见到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他爹顿时傻眼了。这小儿子皮肤黝黑,好家伙,长的就像路边的一块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