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月刚合上格录，地五就已走到跟前。
地五原本非常希望能进中统局，上次的考核，他表现优异，终于得偿所愿，而且靠着能力，当上了中统局调查处的一个小头头。
此刻见到他，柳希月只觉得他春风满面，一双眼睛特别明亮有神，步履稳重有力，透露出聪慧与果断。
给人一种可以信任与依赖的感觉。
和这样的人共事，心情都会不由得好上几分。
待地五行了礼，柳希月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将格录递过去，开口道：“你先看看这上面的内容，等下我们一起进去审问春风酒楼的掌柜。”
地五立刻接了过来，翻开起来。
他的眼神迅速在每一行文字上扫过，专注而认真。
柳希月手指轻敲着桌面，待他看完，问他道：“绿怡和红柳之间的事情你了解吗？”
“回大人，我方才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之前的格录了。”地五肃着脸，点头说道。
柳希月赞赏地点点头，地五办事效率没话说，善于抓紧零碎的时间，尽早了解案情。
这样和他说话，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关于春风酒楼，你还知道些什么？”柳希月又问。
五皇子的遇刺，红柳的遇害，柳希月总觉得春风酒楼逃不脱干系，这间酒楼实在太过神秘。
她希望能从地五那里得到更多更重要的信息。
地五沉默了片刻，将格录递还给柳希月，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始向柳希月讲述他所知道的事情。
他的语气稳重而有力，让人感到他对这些信息的把握是确信无疑的。
他说：“春风酒楼是本城最繁华的酒楼之一，掌柜的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但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开始有些焦头烂额。”
“春风酒楼的背景有些复杂，之前地下赌庄那么大的案子，明明已经找到了实质证据，但还是被他们给发现提前销毁，全身而退了，据说他们背后有定国公府的势力在，其中的春风酒楼主管事之一曾经在太子身边做过侍卫，后又随晋王殿下去了疆北军营，在他手下做过五年的副将，在疆北负伤才退了回来，因为替晋王殿下挡过箭，有军功，因此在燕京城内也算一个人物。”
地五介绍起来关于春风酒楼背后的势力。
“有他在，还有定国公的撑腰，春风酒楼才能在燕京城内长盛不衰，这其中有没有太子和晋王殿下的参与也很难说清，不过以我个人拙见，圣上每次让查案子，涉及到春风酒楼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说不定其中真有皇室的手笔。”他低声道，“不知道圣上是不是也参与在了其中。”
柳希月心里却有点明白，也许参与其中的不是圣上，而是先太子。
圣上是不愿意被人知道先太子的这些事，故而不愿意他们彻查此案。
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对地五说。
柳希月听罢眉头轻轻蹙起；“你是说春风酒楼的掌事之一曾在疆北军营待过，还是晋王殿下的手下？”
“嗯。”地五点头，“不过我刚才问过情报处关于他的行踪，他最近去了江南进货，还未回京，近三月的事务都是现在的掌柜在打理，这个掌柜是地下赌庄事后才到春风酒楼当差的，至今不到三年，但他的来历一直没有查清，只知道姓钱，名多宝，对外称是其中一名掌事的远房亲戚。”
柳希月嗯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冷：“春风酒楼的背景既然这么复杂，他能当上掌柜，身份就不可能简单，我们先去会会他，看看他有什么可说的。”
“好。”地五应道，将手中格录快速看完，跟着柳希月进了戒律室。
钱多宝是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皮肤黝黑，身形高大魁梧，右眼上还有条很长的刀疤，配上他本就有些煞气的五官，更显得凶神恶煞，看起来不像是掌柜，更像是个打手。
“这是他们春风酒楼的掌柜？”柳希月站在门口，看着里头坐着的钱多宝，有些错愕，“是不是抓错人了？”
地五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是他没错，最开始我们也怀疑过，后来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们的掌事，但据掌事说，因为春风酒楼总有人闹事，故找了他，在面上把场子镇住，免得有人天天打架闹事。”
柳希月闻言，又看了看钱多宝那张脸，默了半晌，应道：“倒也说得通。”
说罢，她不在耽误，推门进去。
钱多宝听见动静，抬头看来，目光中有不耐烦的光一闪而过。
“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叫小的来，有何贵干？”
柳希月也不理他，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打开了格录，说道：“绿怡和红柳的事听说了吗？”
钱多宝皱了皱眉头，看着柳希月的目光冷了几分。
“知道，红柳失踪，可是这关绿怡什么事？”
钱多宝说着，脸上的神情又严肃几分：“大人有所不知，绿怡姑娘是我们酒楼的头牌，无缘无故抓了她，酒楼会损失多少……”
柳希月没等他说完，直接开口打断道：“红柳死了，我们在绿怡院子外挖出了她的尸体。”
“什么？”钱多宝一愣，“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死因不明，但她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甚至是拷打，你有什么头绪吗？”
“虐待？拷打？怎么会？”钱金宝唰地一下站起身，“怎么会……红柳虽是性子烈了些，但也没有得罪过人……怎么会？”
“这就得问问你了，红柳的客人里可有曾在疆北军营中做过士兵的？”柳希月看着他的表现，向后仰了仰，冷声问道。
钱多宝抱着头在牢房中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索人的名字，又似乎在作斗争，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是谁？”柳希月不假思索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