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霆肆突然勾唇轻轻笑了起来，俯身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地和她对视着：“就只有这种治疗方案吗，你没有在和我开玩笑？”
她有些生气，但还是按捺着性子解释道：“医治病人是很严肃的事情，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伯爵的血液过于浑浊，如果只是用了药物，就算现在病情好转，但迟早还是会复发。”
“这就够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我相信你，放手去做吧，不论结果是什么，都有我给你担着。”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顾瑾汐不由怔愣一瞬，气到说了重话：“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手术过程出了问题，我们负不起责任的！”
“有什么关系。”战霆肆反而变得洒脱起来，捏了捏她挺立的鼻梁，眉眼间的锋利和戾气淡去，眼睛晶亮的样子带了几分不曾见过的少年气息。
“小疯子，我陪你一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赔上你和我的命。”
顾瑾汐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敛眸嘟囔一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她脸上的神色极为淡定，却也只有她知道，今后每次再拿起手术刀时，她都会想起这个人，想起这句话，想起这世上有个无条件信任并且支持她的人。
两人不过是提前透了个底，真正的决策权，还是在老伯爵手上。
是继续忍受这折磨了十几年的病痛，忍耐着随时会死亡的惶恐，还是冒着会当场失败去世的风险，去进行这一场堪称疯狂的豪赌。
伯爵一手撑着额头沉思着，眼底暗芒闪烁，良久，才抬手挥退了附近的佣人和保镖，视线沉沉的注视着顾瑾汐，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同意了，换血手术需要准备什么，你告诉女佣准备就好。”
顿了顿，他摩挲着手指上的宽大戒指，淡笑道。
“但你也该知道，我对你的医术不了解，我信任的，是战总的眼光。他看中的人，绝对差不了。”
顾瑾汐敛眸颔首，认真道：“伯爵，我会尽全力去完成这一场手术。”
所有需要的器械、仪器开始准备起来，无论王室或身边的人怎样反对，伯爵的想法都从未改变过。
王室最终无奈，退了一步，派人劝说道：“做手术可以，但是必须换个专家来亲自操刀，顾瑾汐没什么名誉，他们不放心。”
伯爵依旧毫不动摇：“这个治疗方案是顾瑾汐想出来的，就该她来操刀，成功之后，她所获得的名誉实至名归，况且，就算微创手术也会有一定的风险。”
所有的压力都被隔绝在外，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顾瑾汐提前练习了数十次，到最后甚至看到兔子就没了吃饭的胃口。
到了真正做手术的那天，伯爵打了麻醉药后躺在手术台上，她以为自己会紧张，会手抖，但拿起手术刀的瞬间，她就忘却了一切，心里只留存着一个念头。
手术台上的是她的病人，她要尽全力去救治。
得益于之前累积的经验，顾瑾汐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几个助手，插管、开刀时没有一丝迟疑，看着殷红的血液顺着软管流入仪器之中，她深吸口气，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手中的手术刀，即是她的信仰。
……
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忙碌着，等候在外的人同样内心焦灼。
王室派了十几个人过来等待结果，他们带着和蔼的笑和战霆肆攀谈，实则却是在监视、掌控他的动向。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压力，估计早就被吓到腿软了。战霆肆神情却没有一丝波动，镇定自若地和他们谈笑风生。
王室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刷新了心底对他的认知，这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整整七个小时过去，等在外面的人又累又饿，精力都被压迫到了极限。
这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暗了下去，他们匆忙站起身，围了上去。
顾瑾汐面无表情，眸色微沉，一边摘口罩一边向外走着，身上墨绿色的手术服还沾着血。
无视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了战霆肆的怀里，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小声的抽泣着。
战霆肆的身体一僵，一手搭在她肩头，哄小孩似的轻拍着，脑海里的思绪却在疯狂转动，究竟怎样才能在云国王室的监控下，带她安全无虞的离开。
就算赔上他的命，起码也要让她回国。
顾瑾汐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那件昂贵的手工西装几乎被揉成了一团，她抽泣着，却忍不住轻笑起来，语气中满是遏制不住的欣喜。
“手术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
战霆肆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迟早会把他吓死。他猛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腾空转了几个圈圈，才将她一把揉进怀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数个小时后，麻药药效过去，伯爵终于醒了过来，面对的就是无数人急迫的询问。
他捂着胸膛感受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大笑起来：“今天是我这十几年来，感觉最好的时候！”
沉疴的身体还需要好好休养，但那种生命力不停流逝的感觉，却已经消失殆尽。
他兴奋不已地问道道：“顾瑾汐在哪里，我想见她！”
一个女佣连忙笑着回道：“伯爵，做手术耗费的精力太多，顾医生还在休息呢。”
伯爵当即掀开被子站到地上，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兴致勃勃道：“我亲自去找她吧，精力突然变得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消耗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顾瑾汐的房间走去，伯爵更是直接走在最前面带路，但快要到时，却抬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顾瑾汐趴在战霆肆怀里沉沉的睡着，手还圈在他窄劲的腰身上，小脸睡的红扑扑的，纤长眼睫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轻轻颤动着。
战霆肆一手揽在她腰上，另一手则是圈着她的头发在指尖绕着玩，目光缱绻至极。
伯爵不由失笑摇头：“年轻真是好啊，这场手术全靠顾医生，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往回走，一边对几个保镖不断叮嘱着，顾瑾汐现在可是他的大恩人，他怎么回报都觉得不够。
“准备一下，我要去面见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