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所达到的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待在病房观察了一个小时之后，护士顿时惊喜不已道：“顾医生，病人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并且有好转的迹象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纪黎的状态相当糟糕，甚至有医生断言，他坚持不过一个月时间。现在有了治愈的希望，怎么能不让人喜极而泣。
顾瑾汐眼底的阴霾终于散去几分，表情轻松道：“你继续留在这里观察，我需要先去找一下伯爵。”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换下隔离服后，戴了个口罩就驱车赶往伯爵家里，伯爵接到消息，也早早等在了会客大厅，表情虽然欣喜，却带了几分复杂深沉的意味。
“顾医生，你来找我，是解药已经研制完毕了吗？”
“是的。”
顾瑾汐微微收敛了激动的心情，颔首道：“幸不辱命，解药已经多次经过化验，得到的数据完全符合要求。”
伯爵脸上这才透出几分明朗，但话音一转，突然问道：“顾医生，病人服用药剂之后，大概需要多久可以恢复健康？”
“这个说不准的，病人的身体素质不同，受损伤的部位还是肺部这么重要的器官，要想彻底痊愈，最快也要半年时间。”
“要这么久？”伯爵突然激动到站起身来，眼眶涨的通红，甚至额角也鼓起了青筋，情绪波动过大，竟然差点昏倒过去。
顾瑾汐连忙开始急救，等人彻底冷静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他满面颓然，语气萧索地问道：“你听说过言冥吗？”
原来，在她前往雪山后不久，传染病再次不受控地开始蔓延，这次不仅仅是城市，就连云国周边，人迹寥寥的村落、岛屿也接连出现病例。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言冥的实验室团队突然冒了出来，游离于各国之外，不受任何势力管辖，手段行径相当嚣张。
他们公然声称，传染病的事就是他们做的，病人不过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素，只要喝下解药，马上就可以痊愈。
顾瑾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言冥主动提供解药，那些病人就有救了。只是他们费劲心思害了这么多人，真的愿意就这么放弃吗。
思考着，她缓缓开口问道：“言冥有什么条件？”
伯爵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忍不住叹气：“想要解药的人，必须放弃原有国籍，加入他们，成为言冥的成员之一。”
顾瑾汐直接被气笑了：“一个实验室团队，不去寻找有能力的医学专家，吸纳那么多普通人加入做什么？”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言冥所做的投毒和吸纳新成员都是假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营造一个“各国恐慌”的局面！
只是，那感染传染病后去世的几百人，他们的死亡顿时成了一场闹剧，不过是背后之人随手可弃的棋子。
但即使知道一切，她除了多救几个人，什么都做不到：“难道就没有人出面阻止吗？”
“言冥的人做事非常谨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核心成员露面，总领也不敢贸然动手，如果惹得他们狗急跳墙，投更多的毒怎么办。”
顾瑾汐攥了攥手指，目光坚定下来：“伯爵，您放心，我这就带人开始大批量生产解药，争取早日控制住局面。”
“晚了，已经晚了。”
伯爵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自愿加入言冥，你的解药已经没用了。”
先不说长达半年的治疗期，肺部受到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如果吃了言冥给的解药能立马痊愈，谁又愿意等她呢。
顾瑾汐只觉得苦涩又无力，为了利益背离自己祖国的人都有，更别说这些病人只是想要活命。
她无权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们，只是胸口处不断传来滞闷与隐痛感，让人麻木不已
从伯爵家里离开后，她下意识开车到了战霆肆所在的医院，推门进入后，空荡的病房只有柏元一个人。
柏元下意识站起身来，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小嫂子，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我几乎付出生命研制出来的解药，从一开始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顾瑾汐无奈地笑着，她打心里觉得荒谬，为了采一株荀雪草，她差点废掉双腿，死在雪山，战霆肆更是中毒至今没能醒过来。
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换来的竟然只是一份不再被需要了的解药。
她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战霆肆的手，神色茫然：“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去研制解药，你也不会出事。”
刚从雪山回来那天，她如果没有去救助站，而且直接带着荀雪草来了医院，他的毒是不是就已经解了，现在也醒过来了。
“小嫂子，你别这样，老大看了一定会担心的。”柏元着急道：“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为什么要哭，我不难过的。”
顾瑾汐轻咬着唇瓣，只觉得满心无力：“柏元，你为什么不去找言冥，给纪黎要解药？”
柏元摇了摇头：“我不信任他们，小嫂子，我们和老大一样，都只相信你的医术。”
“我救不了你们。”
顾瑾汐眸底浮起一丝隐痛，她谁都救不了，之前她想研制解药，想救所有感染了的病人，但事实证明，她做错了。
她不该妄想当什么救世主，她现在只想救战霆肆，只想让他快点醒来。
柏元笨嘴拙舌地不懂怎么解释安慰，只能干巴巴道：“小嫂子，老大中毒的事不是你的错，和你一起去雪山，是他自愿的。”
顾瑾汐却像是陷入了自我厌弃，完全不听他的话，只是嘲讽地勾着嘴角：“也许我真的是天煞孤星，所有和我关系亲近的人，都会被我害的受伤。”
“你说的话不对，明明是言冥的错，是他们下毒害了那么多人，你有多努力救人，我们都看在眼里，老大也为你骄傲！”
“那个熠熠生辉的医学界新星，怎么可以就这么丧失信心，如果是现在的你，已经不值得我们尊敬了。”
柏元强迫自己狠下心，冷漠道：“你请回吧，老大的事也不用你管，我会帮他找医生医治的。”
他说罢，自己却忍不住懊恼起来，希望这种激将法能派上用场，她决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顾瑾汐狼狈地站起身，沉默良久，只能轻声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