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赋自然不会帮他,战霆肆便只能自己坐起来,强忍着疼痛,一点点往床边挪去。
在他即将把腿泡进浴桶里时,却突然被出声叫住了:“先等等,把你的衣服全部脱掉,不然会影响药浴的疗效。”
战霆肆脸霎时就黑了,揪着自己的衣领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忍不住拒绝:“不脱行不行?”
就算两个都是男人,他也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华文赋抱臂冷眼旁观着,闻言嗤笑一声:“不行,你怕什么,在医生眼里,患者一视同仁,没有男女之分。”
两人讨价还价很久,他勉强保持住了身上最后一件t恤衫,即使沾了水变得湿哒哒的很不舒服,但好歹是留住了尊严。
很快,战霆肆就笑不出来了,他泡进药水里的部位,突然传来了像是皮开肉绽般的疼痛感,两条腿更像是刀剐一般,痛不欲生。
他不停地冒着虚汗,身上的青筋鼓起,甚至出现了幻觉,看着自己腿上的肉一点点溶解,这一桶漆黑的药水,也渐渐成了血一般的艳红色。
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华文赋看着他,眼底也忍不住出现了几分怜悯,为了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只能勉为其难地拉着他说话。
“行了,你别老看自己的腿,忽略掉它就没那么疼了。”
战霆肆脸色苍白至极,闻言虚弱地点了点头:“谢谢您关心。”
他这段日子被折腾的瘦了许多,头发被冷汗打湿,乖顺地贴在额头上,让他看着莫名多了几分可怜的意味。
华文赋摇了摇头,随口问道:“你刚刚不还挺能说的吗,继续聊两句吧。”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战霆肆咬了咬薄唇,他现在都快疼死了,哪还有精力去想什么话题。
“……”老人头疼不已地抓了抓头发,艰难道:“比如说,你有什么愿望?”
说罢,他自己忍不住恶寒的抖了抖,两个大男人单独待在一块也就算了,愿望这种话题,一般都是小女生才喜欢的。
谁知,战霆肆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定定看了他两眼,试探着道:“我觉得您很厉害,我之前请来了全世界有名的专家进行会诊,他们做不到的事,您却做到了。”
华文赋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但眼底还是无可避免的出现了几分得意。
“你们外行人是不会懂的,有些有实力的医生,是不喜欢去医院坐诊的,规矩多也就算了,还不自由。”
战霆肆跟着点头,真心实意地称赞了一句:“您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医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在这卖力地夸奖,华老爷子也不好再继续板着脸,当时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头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你才二十岁出头,见识少也很正常。”
战霆肆勾了勾唇角,十分自然地问道:“您有没有收徒弟的打算?我女朋友医学天赋很好的。”
华文赋当时就愣住了,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他:“是不是药的剂量出问题了,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感觉啊,我的腿像是被用刀剐似的,都快疼死了。”
听完这话,他顿时怒了:“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当什么痴情种子,你都快要疼死了,居然还有精力给你的小女朋友找师父?”
战霆肆还想解释:“等您亲自见她一面,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华文赋头疼不已地摆了摆手:“我不收徒,也别和我说这些话,我听了恶心。”
他脾气一向古怪,此时又摆出了无比抗拒的样子,战霆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继续勉强他。
……
顾瑾汐在这座暗无天日的仓库里,已经关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自从她知道了关于时间和日期的观念之后,就偷偷藏了块小石头,每过一天,就会在墙角刻上一道划痕。
被她反抗过一次之后,蔚晚澄也真的渐渐不再打她了,改为用各种负面词汇来进行语言攻击,或者把她当成情绪垃圾桶,肆意地散播着负能量。
顾瑾汐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将她的话当做了另一种新的学习途径,不断地了解各种尝试。
如果再有人和她对话,她绝对不会再闹出笑话来,只可惜,这座仓库除了蔚晚澄,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蔚晚澄见她一直都没有想起任何事情,胆子也渐渐变得大了,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提起,有关于战霆肆这个人的消息。
“都过去这么久了,霆肆哥哥居然还没有放弃,动用了全部的资源在找你。”
“但你也别痴心妄想,你这辈子都只能被关在这座仓库里面,等到养好了身体,把你的心脏换给我,你就可以乖乖去死了。”
“霆肆哥哥已经开始治腿了,他应该很快就可以重新站起来的,等他好起来我们就结婚,谁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一到这种时候,顾瑾汐就会低着头坐在角落里,近乎贪婪地默默倾听这一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无比地渴望着,想要知道所有关于“战霆肆”这个人的消息,他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在蔚晚澄拿出一枚钻戒,在她面前炫耀时,顾瑾汐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精致的面容满是清冷。
“他不会和你结婚的。”
蔚晚澄被她眼底的寒意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霆肆哥哥青梅竹马,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
她强忍着心底的不安,仔细地观察着顾瑾汐的表情,确认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更加的愤怒。
这个贱人,既然都失忆了,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
“顾瑾汐,记住我说的话,霆肆哥哥一定是我的,而你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小心我直接杀了你!”
顾瑾汐没有讲话,只是加重了几分力道,她的指尖一直没有修剪,深深地嵌进蔚晚澄手腕上的软肉中,顿时冒出了不少血珠。
蔚晚澄被疼的痛呼一声,想要再次开口辱骂,却猛地对上了她带着丝丝寒意的目光。
她的嗓子突然就哽住了,下意识甩开了胳膊,用袖子挡住了伤口:“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说着,她急匆匆往外走去,心底却渐渐浮起一种荒谬的感觉来。
见鬼,她刚刚怎么会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